红楼梦是一部文学的作品,作者用细微的笔触为我们展现了贾府这个大家族的幻灭。里面涉及到的人物众多,作者在细节处做足了功夫,其中人物之间的称呼也是我们探究人物关系的一个很重要的途径,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四百个人物当中,年轻的女子居多。像林黛玉、薛宝钗、贾探春等人大家大都分别以“林姑娘”、“宝姑娘”“三姑娘”来称呼她们。这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至于为什么称呼她们为姑娘,俞伯平先生曾经做过分析。
他认为“全书写尊贵的闺女为姑娘”,并且还举出了佐证,秦可卿去世后,丫头宝珠甘心做她的义女,从此皆呼宝珠为小姐。
其实我们看原著会发现,红楼梦中使用“小姐”的地方也很多,并不局限于身份地位,很多人也被称为过小姐。仔细看原著发现“小姐”和“姑娘”还是有细微差别的,我们先来看一下两种称呼都分别是在哪一种语境下运用的。
先来看小姐应用的语言环境,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时候,提到贾母时说“
贾代善袭了官,娶的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
。说到贾府四春的时候,也是用的“小姐”。后来王夫人提到贾敏时说
“你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那才是千金小姐的体统
”。
再来看用于姑娘的语言环境,七十四回中,尤氏和惜春拌嘴。
尤氏说道“有什么好议论的,姑娘是谁,我们是谁,姑娘如果听到了,就该问他们才是”。
周瑞家的送宫花,在薛姨妈处对着薛宝钗也是一口一个“姑娘”。
用姑娘和小姐的例子很多,我们不再一一举例,从表意方面来看,姑娘和小姐是一样的,但是细分析,我们看“小姐”是背后用来称呼的,如冷子兴提到的小姐,他毕竟是个局外人。王夫人提到贾敏也是背后来称呼的,而姑娘则是当面称呼的。
其实书中除了林黛玉薛宝钗探春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些体面的丫头也被称为姑娘相当于副小姐,比如 “袭人姑娘”,“鸳鸯姑娘”等,这些都是当面称呼的,当然也是表示一种尊重。其他的下人则是直呼其名,坠儿,小红,芳官等等不一而足。
同时我们还要注意到,有时候对同一个人,会“姑娘”“小姐”混用。第五十五回中,探春理家的时候,觉得探春是庶出,众婆子想看探春笑话。吴新登家的率先发难,被探春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其他的婆子也意识到三姑娘的厉害。
对探春说“姑娘,你是个最明白的人,我们不敢欺蔽小姐,如今小姐是娇客,若真惹恼了,死无葬身之地”。
同样的一个时间段,同样的面对探春,却姑娘和小姐交替使用,仔细分析这里面的情感因素,会看出“小姐”就比“姑娘”更加正式和尊重庄重。她们意识到探春不好惹,虽然是庶出,但人家毕竟是主子小姐身份,她们表现出的是诚惶诚恐。
同样尤氏和惜春拌嘴,我们发现尤氏先是称呼惜春“你”这种比较亲近的叫法,但是惜春的傲慢让尤氏换成了“姑娘”这种比较正式而且不乏亲近的称呼,当听到惜春抛出更冷的话语后,尤氏说“
你是千金万金的小姐,我们以后就不亲近,仔细带累了小姐的美名”
,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从这样的语境变化中我们可以得出,姑娘这个称呼尊重正式但是含着亲昵,而小姐这个称呼庄严肃穆心理距离有点远。而在红楼梦中,主子小姐和自己的丫头尤其是贴身的大丫头,关系很好,情同姐妹,但是又有地位的差别所以丫头们都称呼主子为姑娘,这是一种亲近又包含尊重,小姐这种称呼正式且疏远,一般是背后提到或者是心理距离比较远的时候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