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万般宠溺于一身的贾宝玉,除了自己老子贾政,在荣国府里还真就没怕过谁。仗着有贾母撑腰,这个衔玉而生的少年,终日在内帷厮混,和那些姐姐妹妹们嬉笑打闹,根本无心备战科举,反而对胭脂水粉更感兴趣。
随着年龄的增长,往日懵懂无知的少年,也渐通人事。在陪贾母去宁府赏花时,困倦的贾宝玉睡在了秦可卿的床上,不久便恍惚间做了一场春梦。在梦游太虚境时,警幻仙子将秦可卿许配给了贾宝玉,还秘受其云雨之事。醒来后的傍晚,贾宝玉便强拉着袭人偷试云雨,有了第一个枕边人。
过去的世家大族,免不了给少爷们安排几个贴身侍女,当作“屋里人”。《红楼梦》中的荣国府,同样有这样的传统。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便曾向尤二姐提及此事。正因如此,贾宝玉虽然有些“胡作非为”,倒也不算是越礼。
曹雪芹一向善用曲笔,常常旁敲侧击地来提示读者。对于贾宝玉和身边丫头们的内帷私事,自然更是如此。除了初试对象袭人,和贾宝玉关系异常亲密的丫头,应该还有几个,诸如金钏儿、碧痕等,都有很大嫌疑。
在《红楼梦》第二十三回中,贾宝玉奉命去见贾政,结果遇到了金钏儿等一群丫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金钏儿突然拉住宝玉,来了一句调侃:
“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
读到此处时,心中不禁一惊。一个丫环竟能和少爷亲近到如此地步?大庭广众之下,竟拉着主子问要不要吃自己嘴上的胭脂。可以想见,这两人私下里关系极为亲密。当然,关于金钏儿是否与贾宝玉有染,还是一个比较有争议的问题。
绝大多数人觉得,金钏儿之所以选择投井自尽,正是为了向王夫人自证清白,可见她是个刚烈纯洁的少女。这种说法,也是最能自圆其说的,也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只不过,金钏儿平日和贾宝玉的亲昵表现,倒也着实令人起疑。
如果说金钏儿仅仅是疑点颇多,那么碧痕算是被“实锤”了。第三十一回中,贾宝玉、袭人和晴雯闹得很不愉快,从北静王府回来后,贾宝玉带着醉意,将晴雯哄开心后,提出让人准备热水,想与晴雯一并洗澡。
结果,晴雯在拒绝贾宝玉时暴露出了一个雷人的秘事:
“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
品味晴雯的这番话,贾宝玉和碧痕之间的那些事也就不言而喻了。试问,如果单纯地洗澡,谁会耗费两三个时辰,还弄得地上、席子上全是水?显然,这半天的时间里,贾宝玉应该是又和碧痕偷试云雨了。
说到这里,大家便可以想见贾宝玉那些令人脸红的秘密了。可是,周围多名丫环和贾宝玉偷试,尤其是袭人,曾数年朝夕陪伴这个少年,为何竟无一人怀孕呢?
关于这个问题,不少红学专家都曾做过分析,大家比较一致的结论便是,整部《红楼梦》讲述的便是宁、荣二府的衰变,而没有男婴的降生和成长,便是一个最好暗示。此外,曹雪芹也多次利用书中人物之口,明里暗里的告诉读者——贾宝玉中看不中用。
这一点,首先体现在林黛玉对贾宝玉的调侃上。贾宝玉和林黛玉偷读《西厢记》时,一时动情的贾宝玉,将张生调戏崔莺莺的话,用在了林黛玉身上。林黛玉听后,娇嗔之余又吓唬贾宝玉,说要找贾政告状。结果,吓得贾宝玉连连赔罪,而林黛玉随之调侃道:
“一般也唬的这个调儿,还只管胡说。呸,原来是‘苗而不秀,是个银样鑞枪头’。”
这里的“银样鑞枪头”,意思便是中看不中用。此处曹雪芹用这句调侃,除了表现二人的亲密关系外,自然还有一层暗示贾宝玉“苗而不秀”。说得再直白些,贾宝玉是个结不出果实的花架子。
除了林黛玉,多姑娘对贾宝玉的讥讽,更为值得玩味。多姑娘是晴雯的嫂子,晴雯被赶出荣府后,贾宝玉前去探望,结果被多姑娘给调戏了一番。多姑娘是位风月老手,贾宝玉当即被吓得“六神无主”,还遭到了一番奚落:
“虽然闻名,不如见面,空长了一个好模样儿,竟是没药信的炮仗,只好装幌子罢了,倒比我还发讪怕羞。”
多姑娘的调侃,与林黛玉如出一辙,都在说贾宝玉空长了个模样,中看不中用。只是,这里“没药信的炮仗”比起林黛玉的“银样鑞枪头”更为直白,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嘲讽。
所以,尽管贾宝玉身边有多名近身侍女,其中还有几位丫环与之偷试,但曹雪芹笔下的这位男一号,确实个中看不中用的主儿,以至于这些姑娘们没有一人怀孕。这一点,作者正是借着林黛玉和多姑娘之口来暗示读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