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茂清
浏览上海旅游网“崇明前卫村瀛农古风园”页面,体验农家生活情趣的“孛相”项目一长串,“打砖板”三个字映入眼帘,熟悉又亲切,难以忘怀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展现在眼前。
打砖板是崇明岛上的传统游戏,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仍很盛行,男小囡人人会喜欢,笔者我也算得上高手。
用手里的铜板,掼打叠在方砖上的小铜钿,以小铜钿被打落的多少论输赢,叫作打砖板。铜板和小铜钿是遗留的明清钱币,解放前后家家多少有一点。
这种游戏在家宅的“场心浪”进行,四五个人“孛相”最为热闹、最为有劲。
先是将一块砖头平放在地上,离砖头丈把远的地方画一条线,俗称“关”。参加者各出一只小铜钿,叠在砖头正中央。
各人退到“关”外,一个接一个把铜板抛向砖头,铜板离砖头最近的第一个打,以此类推。最远的最后一个打,这是谁也不希望的,怪只怪自己铜板抛勒勿得法。
就赢的概率来说,先打的当然胜过后打的。为争取第一个打,投掷时个个瞄了又瞄,还再三捉摸用力多少,然后出手。玩惯了的,一般会掷个八九不离十,毛病出在意料之外:铜板着地后,一翻身骨碌碌地滚,有得滚得老远,急得双脚跳连喊“触霉头”;有的划了个弧滚回到了砖头边,眉开眼笑:“额角头高来像南天门。”
有时看上去二只铜板与砖头的距离差不多,争说自己的近应当先打,就由第三者做公证,用芦头丈量了确定。
排定了打的次序后,重头戏就开始了。
轮着第一个打的,举起手里的铜板,瞄准砖头上的小铜钿掼打下去,“啪”的一声,小铜钿四散,掉在地上的就成了战利品。假如还有小铜钿没被打下台,由第二个接着打,如果还有剩下的,第三个继续打……一直打到砖头上没有了小铜钱,才算完成了一局。
还有规定,必须站着打,不准“伛下去”打,谁要“赖皮”的话,人人讨伐。
准确地把小铜钿打落到地上,是不容易的,为了能赢,大家动脑筋用心思,譬如站位的选择啦,用力的大小啦,铜板打下去的角度啦。
有人一记打落了全部小铜钿,笑得合勿拢嘴;有人再三瞄准,用足力气又“嗨”的一声,结果是摇头又咂嘴。最难堪的是,铜板打在了地上,就像投篮没有碰到篮板,气得双脚跳又自骂自。特别是第一个打的人,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好机会,哪晓得黄鼠狼衔着鸡毛掸帚空快活,恨不得自家打自家巴掌。
打砖板还有特别奖,那是发生在“关”外把铜板抛向砖头时的偶然现象,少来千年碰着海瞌睡。
一是抛出的铜板碰到了别人抛落在地上的铜板,俗称“相”;二是“钻底”,砖头下面有缝隙,抛出的铜板钻到了砖头底下;三是铜板抛出去弹跳到了砖头上,叫作“登台”;四为“偷台”,铜板出手后,把砖头上的小铜钿碰落到了地上;五是“隑板”,指铜板蹦跳或是滚动的结果,斜靠在了砖头上。
一旦出现上述五种“额角头高”的情况时,砖头上的小铜钿“一撸头”,全归他所有。
随着时间推移,家里原本很少的小铜钿消耗罄尽,便将小铜钿改作了“牌把”。现在流行麻将,过去流行“游湖”,“游湖”用的是长条形纸牌,小囡废物利用,把大人丢弃的纸牌收拾起来,折成边长约2公分的小方块代替小铜钿。也有用厚纸头剪成狭长条,折成小方块。
回想当年,崇明城乡的打砖板风靡一时,男小囡中全面普及,平日里各个“宅头浪”比比皆见,打击声、叫嚷声、欢笑声不绝于耳,女小囡也来“轧闹猛”,为阿哥阿弟助威鼓劲。
后来,赌博禁绝,纸牌销声匿迹,打砖板渐渐少见,但长留在过来人的记忆里,笔者等过来人相聚说起时,立时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津津乐道。
其实,打砖板的好处还真不少,娱乐身心,锻炼智力、臂力、瞄准力,大人也喜欢。也因此古为今用,听说来前卫村“瀛农古风园”的游客,对此很感兴趣,有的三二知己同上,重温惬意的旧梦,有的头趟“来一来”,欢声笑语洋溢,连女游客也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