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39年,张骞踏上了西行的路途,他将完成日后被司马迁称之为“凿空”的丝路之旅。就在他踏上路途的前一年,也就是公元前140年,一个男婴出生在杜陵(今陕西省西安市),而他的一生也将面临张骞曾经历的困境。他就是苏武。
苏武的祖上可以追溯到周朝大臣苏忿生,他给后代立下了“忠孝仁俭”的家风。在父亲代郡太守苏建修身律己的示范引导下,苏武志存高远,崇尚先贤洁身自爱、甘守清贫之美德。
公元前100年,匈奴且鞮侯单于新立,致书修好。汉武帝欲派人出使匈奴,苏武毛遂自荐,慨然陈述己见,促成了“备之以兵,出之以礼”的决策。
苏武出使匈奴,副使张胜自作主张,涉染匈奴内部纷争。闻知此事,苏武怒其贪功图利而生祸,欲以自杀保节。投降匈奴的汉将李陵奉单于之命劝降苏武,晓之以昔日友谊攻心动情,继以其家破人亡相劝感化,再以现身说法欲使其与自己结盟降匈。任凭李陵说烂口舌,竟难以使苏武有所松动。
卫律——另一位投降匈奴的汉朝遣使,再奉单于之命,以高官厚禄引诱、刀剑架颈威逼,又当面羞辱之,但均难以动摇苏武之坚贞意志。
单于“壮其气节,朝夕问候”,以情动心,欲使苏武归顺自己,见他毫无投降之意,便改变面孔,命卫律召来苏武,当场诛杀与张胜私交密切、想通过张胜回到故国汉朝的虞常,又举剑逼降张胜,再以剑架颈威胁,苏武岿然未动。
此后,单于更加看重苏武,益增为己所用之心,将其囚身大窖之中断绝饮食,欲以肉体摧残迫其屈服,苏武则将雪与旃(一种毛织物)并吞之,苦守心志,百折不挠,使“匈奴以为神”,敬佩之至。
单于欲杀苏武不忍,放之难舍,遂将他流放到极荒之地北海(今贝加尔湖),令羝羊(公羊)有奶始得归,置其以困苦决绝之地来消磨他的意志。耳畔吹过冰刀一般的朔风,苏武掘鼠挖草以充饥,捡拾干雪当饮水,九死一生,仍昼夜操持汉节,乃至旌毛尽落,不改初衷,顽强坚守到底。
月落日出,春去秋往。单于的弟弟於靬游猎北海,昔闻苏武之名,今见苏武其人,更加敬佩他的忠节人品,尤喜其达识言谈,三年间多有交往。苏武借机向於靬及其随从讲授汉朝的文化,抒发自己忠贞坚毅之情怀。
公元前81年,这时已是汉昭帝执政了,汉匈和亲,苏武得以回归祖国。苏武去时壮年,回来时已经须发皆白。留胡牧羊回国后,苏武以典属国(官名,掌管少数民族事务)之职,担负起安境抚边、抚慰属国之责,终年奔走,日夜操劳。苏武荣升要职后,爵封侯位,不讲排场,不享安乐,不因前妻改嫁而另寻新欢,长期居住官署,以国事政务为重。同时,克己惠人,经常力所能及救民帮困,将节俭下来的俸禄用于接济桑梓父老与亲朋族人,令为子孙而谋私利者汗颜。
公元前60年,苏武病亡,享年八十一,归葬武功(今陕西省武功县)。汉宣帝念其有功,将其列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
牧羊异国北海,以身诠释“慎独”,忍受困顿熬煎,毅然决然坚守了“道义高于天、利禄如粪土”的人生理念。他以其刀剑临颈不辱其国、困境磨难不改其诚、挺身担当不畏其艰、淡泊利禄不污其身的高风亮节,展现了中华儿女崇高的思想境界,用铮铮铁骨谱写了一曲“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千古绝唱,为后世树立了榜样,配得上“史无微词”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