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一个直言不讳的女孩,偏偏落下咬舌的毛病,就会令人感到惋惜。然而,曹雪芹笔下的连个‘二’哥哥也叫不上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叫的“咬舌子”。犹如打情骂俏,却别有情趣。
《红楼梦》第二十回【王熙凤正言弹妒意林黛玉俏语谑娇音】二人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理儿。”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上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 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么爱三’了。”宝玉笑道:“你学惯了,明儿连你还咬起来呢。” 从黛玉口中,我们知道史湘云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偏偏曹雪芹在塑造史湘云形象时,运用美学上的辩证法,使爱说话的少女有“咬舌”小疵。否则,‘二’哥哥与‘爱’哥哥的谐音,在文章中出现就显得唐忒了,有“咬舌”的毛病,就自然顺理成章了。从中可以看出曹公的匠心和用意。美玉微疵就是《红楼梦》主要人物的另类风景线。 湘云的打趣更耐人寻味了,“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儿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呀‘厄’的去!阿弥陀佛,那时才现在我眼里呢!”史湘云虽然“咬舌子”,但是,她也希望宝玉咬舌儿,以后好作个伴,你黛玉就没话说了。看似调侃,实质上是对黛玉醋意的反击。 你不是喜欢‘爱’字吗?那宝玉咬舌了,‘爱’呀‘厄’的可以随时听到了。可谓一箭双雕,颇耐人寻味。 史湘云对人对事都表现得很热情。在描写香菱要学诗,不敢啰唆宝钗,就向湘云请教,她“越发高兴了,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看看,曹公一方面让湘云“咬舌”,给交流沟通带来麻烦;另一方面让湘云拼命说话,从而突出史湘云乐于助人的品格,把她爱说话的个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史湘云的身世比较凄惨,但她从不像林黛玉那样哭哭啼啼,在贾府经常可以听到她的笑声。说不尽的俏皮,让人乐在其中。如行酒令:“这鸭头不是那丫头,这头上哪有桂花油?”有才华、会幽默、乐观大方的女人,不惹人喜欢,才怪? “你瞧,孙行者来了。他一般的拿着雪褂子,故意妆出个小骚达子的样儿来。”众人也笑道:“偏他只爱打扮成个小子的样儿,原比他打扮女儿更俏丽了些。”借林黛玉爆粗口,把一个豪迈的史湘云栩栩如生地勾勒了出来。 “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就算是作诗,她也能吟出“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的诗句,俨然以隐女自居。使史湘云这一“小骚达子”形象更具个性,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富有浪漫色彩的豪放女性。你对她点赞,一点也不奇怪。不是吗? 清代涂瀛《史湘云赞》中的一段评论文字:“青丝拖于枕畔,白臂撂于床沿,梦态决裂,豪睡可人,至大烧大嚼,裀药酣眠,尤有千仞振衣、万里濯足之慨,更觉豪之豪也。”(图、文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