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尔多教你踢足球》译者后记
翻译《罗纳尔多教你踢足球》,过程辛苦,但也享受。我是“外星人”的忠实粉丝,做与偶像有关的事我在所不辞。翻译工期紧,可书的内容精彩、图文并茂、循循善诱,越翻越起劲儿,不觉得累。年轻时,我是有足球梦的人,年过不惑还在踢。受制于种种因素,几代中国人没能圆中国足球梦。于是只能寄望于年轻一代,而我对他们充满信心。《罗纳尔多教你踢足球》是本好教材,对学球的孩子和普通足球爱好者都会大有裨益。把它精彩地翻出来,是我这个足球新闻工作者的责任和义务。
翻译完毕,掩卷长思,思绪回到三十多年前。我出生在北京平谷,是普通农家子弟。那个年代终日吃不饱,总觉得肚子有点空。可我天性活泼好动,打小就爱玩爱闹,爱跑爱跳。穷人孩子早当家,农村孩子都早早学会帮家里干活儿。我砍过柴,割过猪草,放过羊,为驴子铡过草料。地里的农活儿,撒种、施肥、间苗、耪地、割麦子、割谷子、掰棒子我都干过。平谷现在是享誉国内外的大桃之乡,平谷大桃已是个知名品牌。我小时候,桃树在我家乡还只是零星种植,未形成规模。我家是山区,当年果木主要以红霄梨、核桃和板栗为主。管理果树是技术活儿,还没等着手去学,我就考学离开老家了。
当年农村的生活苦是苦,可苦中有乐。那时电视机还没有,文化娱乐几近于无。家家孩子都多,吃完晚饭,街上满是我那样的野孩子。农村孩子也有体育运动,比如打尜、捉迷藏、滑冰车、拍火柴皮、砸风宝等。捉迷藏在我们那儿叫藏猫儿,风宝是纸折的方形,要有一定的厚度和重量,不然砸不赢别人。锤子剪子布定好先后次序,由一方先砸,其他风宝放在地上。砸翻一个,那个风宝就归他了,一旦没砸翻过来,他就得把自己的风宝放到地上,等别人来蹂躏了。比较危险的游戏则有撞拐、争山头儿。撞拐是用手把一条腿搬起来,单腿站立,用搬起来的那条腿的膝盖去撞别人,撞倒对手或迫使对手单腿站立不住把另一条腿放下来为赢。争山头顾名思义,攻上小土堆,并把觊觎者推下去为胜。
我们村叫关上,小村东面山上有明城墙关口。那时村里还有初中,直到我初二下半学期村中学才并到乡中学。在村初中,我第一次接触了篮球。农村课外书籍基本没有,一书难求。好在家里有台收音机,我最喜欢听小说连播和广播剧,多少受了些文学熏陶。此处必须要提一下影响我至深的一位老师,我初二的语文老师张和芹老师。她和另一位教政治的高兰春老师都十七八岁,刚刚毕业,比我们也就大一点点。她俩开朗、活泼、有朝气,风风火火、敢说敢做,衣着也时尚,与农村的保守、陈旧反差强烈,给山村带来一股清新的风。两位年轻老师让我这山里孩子见识了外面的新鲜事物、做法和理念,使我少了些害羞和不自信,增添了勇气和胆量,并开始憧憬起外面的世界来。
到乡里读初中,高丰文率领的中国国奥正打汉城奥运会预选赛。受镇里同学感染,我也听起了比赛直播。中国国奥客场击败日本夺得奥运入场券,我们那群农村孩子也欢欣鼓舞。对中国国奥主帅高丰文佩服景仰,贾秀全、柳海光、高升、段举、唐尧东、麦超、朱波和张惠康等球员的名字我耳熟能详,对他们的技术特点我如数家珍。其实,那时的我只是叶公好龙。家里没有电视,我还从没看过一场足球赛。我更没踢过足球,就连足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时电台的比赛由宋世雄老师解说,他声音极有特色、口齿清晰、干净利落、嘴若悬河、绘声绘色,把一场足球赛讲得栩栩如生、扣人心弦,让人如亲临其境,真是一种享受。
1987年到县城上高中,我第一次遇见足球。那时的足球黑白相间,黑白分明,不像现在的足球五光十色、色彩斑斓。那时的人们很单纯,事物在他们的眼中大多非黑即白,没有中间色,没有调和与妥协。那时的人保守,黑白分明正适合他们简单的思维。后来我才知道,足球最初之所以黑白分明,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它更适合黑白电视转播,彩色的球在黑白电视上反倒看不清晰。有了彩电,转播画面质量也越来越清晰,足球才告别了一味的黑白色,它的色彩才变得越来越亮丽。
邂逅足球,一见钟情。在县中的操场,双脚第一次触碰到足球时,我快满17岁。由于打小就爱跑爱跳,身体素质和运动协调能力强,熟悉了一段时间之后,球也竟然开始踢得不错。相见恨晚,于是爱得更加炽烈。高中三年寒窗苦读,又是第一次远离家门做住宿生,足球是我的解脱和发泄。跟县城同学相比在很多方面相形见拙,球场上的驰骋和奔袭给了自卑的农村孩子傲骄的资本,给了我面对陌生环境的勇气和自信。高中三年功课太紧,踢球时间其实不多。上大学之后,足球才占据了我几乎全部的业余时间。楼道里振臂一呼,响应者众。那时身体真好,两三点钟,睡完午觉就开始踢,一直到天黑也不累,第二天,接着踢。
17岁才接触足球,没有童子功,缺乏名师指点,全靠自己摸索,我觉得我踢得还不错。我记得大二体育课选修足球,人大的王建军老师还夸过我,他后来曾任人大男子足球队主教练。要知道,人民大学足球队超牛,队员都是特招生,包括人大附中三高足球俱乐部的球员。王老师现在已是副教授,桃李满天下,他肯定早对我没印象了。可我要感谢他,他对我足球的欣赏,给了我激励,给了我自信。
在场上,我也踢前锋,跟罗纳尔多同一个位置。要是小时候能吃饱饭,要是当年中国的足球气氛也像巴西那样浓,要是当年电视在中国已普及,我看过高水平足球赛,跟电视上的足球巨星们学到过一招半式,要是小时候我得到像《罗纳尔多教你踢足球》这样的一本好教材……谁知道呢,也许,也许我会成为中国的罗纳尔多。这样说很自恋,很夸张。可如果环境和条件更好的话,我肯定能踢得更好。
从这个角度讲,现在踢球的孩子真是太有福了。中国经济发达了,他们踢球也有更好的环境和条件。中超联赛如火如荼,里皮、斯科拉里等世界名教头来中国执教,一些欧美巨星也来中超献技,中超联赛水平一日千里。现在的中国孩子不仅可以看到中超联赛,还能欣赏欧洲五大联赛,能看世界杯、欧洲杯、美洲杯、非洲国家杯和亚洲杯,还能看欧冠联赛、南美解放者杯和亚冠联赛。有样儿学样儿,见贤思齐。难怪许多孩子踢球有巨星范儿,技术和意识比当年的我们要高出一个层次。
对于现在的孩子,我羡慕,但绝不嫉妒恨。我只希望他们珍惜现在的好时光,别宅,要阳光,要爱运动,如果真心喜爱足球,就专心投入、用心、用脑去踢。我相信,终于有一天,中国会举办世界杯的。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中国足球可以拿到世界杯冠军的。而所有这些梦想的实现,就像我的大学同窗兼球友车平所期冀的那样,希望不用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