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潮流来去迅疾,为实现商业利润与运营效率,一众设计师团队绞尽脑汁做话题搞营销,借助明星效应的策动与大众媒体的爆发性增长,看起来专注探索服装可能的Viktor&Rolf二人组也多次用概念化的秀场为(利润率极高的)香水产品造势。众多运营、供货与增补设计的案例,似乎在证明时尚行业,速度为王。
然而除了如同安特卫普六君子和山本耀司,Christophe Lemaire也是不从此流的例外。
▲Lemaire 2015春夏
法国设计师Christophe Lemaire于1991开始设计自己同名品牌的男女装系列,从2000年接管Lacoste成为品牌设计师,并成功复兴了Lacoste。Christophe Lemaire于2010年秋季开始执掌Hermès,成为该品牌在Jean Paul Gaultier后继任的创意总监,并于2015春夏系列发布后退出,专注于个人品牌。
Lemaire对时尚的未来有着自己清晰独到的见解:时尚将回归优雅、简洁、质感和经典,“你不需要六个月就更换一次衣橱,或者隔一段时间就买最新的设计师包包,这样的做法是很肤浅的。我觉得优雅和自重是紧密相连的。”
▲Lemaire 2015秋冬
满腔热情的时尚爱好者可能在Lemaire这里找不到太多慰藉,甚至可能因他的直言不讳而感到冒犯:在被纽约时报的记者采访的间隙,他抚摸着一件喀什米尔羊绒Tee,抬头说到,“我们需要的是有尊严的设计,为那些时髦高端的妓女一样的女性。”
Christophe Lemaire个人品牌总部位于巴黎右岸玛黑区的Rue de Poitou街。说是“总部”,其实只是一间精致的时装店,以及位于时装店楼上的小小工作室。通过店铺的侧门,有楼梯直通工作室。因此很多时候,你可以看到 Lemaire 和他的女友——工作室总监Sarah-Linh Tran在店中忙碌的身影。
▲Lemaire 店铺
巴黎的这一角,历史悠久。十四世纪末,查尔斯五世曾在此居留,贵族名流豪宅云集。这其中的Hôtel Salé如今是毕加索博物馆所在地,法国大革命时期一个监狱旧址改成的室内集市the Carreau du Temple,则曾是山本耀司时装秀发布会场地。
Christophe Lemaire个人同名品牌店,原先是街角一间不起眼旧药房。建筑师Franklin Azzi作了大胆设计改造,外墙保留原本的素朴黑色,内里却像一个白日梦般的沙龙:旧皮长椅,麻布小几,竹子衣架,大棵棕榈树,陈设沉静低调,将廓型宽舒、中性优雅的衣物烘托得恰如其分。抬起头来,却是金光闪烁的菱形格浮凸天花板。
▲Lemaire 店铺
他形容自己的时装之路是“出乎意料的”,他曾考虑修读室内装饰或者家具设计。但迫于生计,19岁时,Lemaire放弃了学业,任职Thierry Mugler助理,又先后为Yves Saint Laurent和正值巅峰期的Christian Lacroix工作。
当然,也有耳濡目染——他母亲和祖母都穿伊夫·圣洛朗,姨父Robert Caillé则曾担任Vogue法文版的出版人。“他是个性独具的人物。我记得夏天在法国南部度假时,他开着 Jaguar 跑车前来,光脚穿Gucci鞋子,不穿袜子。我对风格一向敏感。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时尚。” Lemaire回忆道。
▲Lemaire 店铺
但不热衷于浮华天桥秀和高级定制时装的Lemaire始终觉得自己是时尚圈的局外人。他对街头时装和日常生活更感兴趣。Lemaire的设计着眼当下,根植于自己的日常生活,反映自己认同的价值观,“将文化融入日常生活,这是我所想要做的。”
出道二十多年来,Lemaire的设计哲学始终一以贯之。1992年WWD的一篇评论称“Lemaire主张在成衣中加入一点高级定制的手法,以塑造剪裁极其精良而实穿的衣物。”上述评论,用来形容今天他的设计,也不差分毫。他每一季的作品,都如自然生长的植物,带着某种有机的延续性。
▲Hermès 2015春夏
对于自己的个人品牌,Lemaire有如此使命:为一众寻找安静、独一无二的衣物的个性各异的人们而设计。“风格比时尚更让我感兴趣。我喜欢创造‘过时的’时尚。我相信对风格感兴趣的人们,会慢慢定义、打造他们自己的衣橱,也就是拥有自己风格的制服,拥有适合自己的衣物。” 最近两三年,他渐入佳境,作品随时日成熟,叫好又叫座。
不过,在Hermès与个人品牌之间,如何取得平衡?带着这个疑问,我们随Lemaire走进他的工作室。他个人品牌的2014春夏发布会刚在巴黎11区一个旧锁匠作坊落下帷幕,同时展示男装和女装。工作室地上,还摆放着许多盒为发布会特别准备的Santa Maria Novella香薰。
▲Hermès 2014秋冬
Lemaire拥有一个11人的团队,打版师、样衣师、销售、制作,几乎完全由女性组成。这其中,最引人注目,也最举足轻重的,应当是Lemaire的工作伙伴和生活中的伴侣了。
长发及腰,眉目如画的Sarah-Linh,也是展示Lemaire设计的最佳模特。她穿着宽舒白衬衣和黑色高腰马裤,与留着络腮胡,笑起来还带着几分羞涩的男孩子气的Lemaire,看上去十分登对。
▲Sarah Linh-Tran
“我们在一起生活和工作。她和我的想法总是十分契合。对于什么是我们追求的风格,我们的意见十分统一。一切自然而然,从来不需要坐下来分析。我们热爱相同的东西,价值观和品味相近。” Lemaire说。言谈间两人都平和沉静,举手投足间,有着深深的默契。他们认定好的设计是急不来的,而一件理想的大衣也需要耐心之人才能体会它的朴素之美。
▲Sarah Linh-Tran 和 Lemaire在后台
工作室也如其人,简单纯粹:褪旧沉着的白色人字纹木地板,落地大窗,推开门,是小小阳台。白色大工作台,工业风格画图用移动台灯,透明玻璃瓶中的大筒铅笔,两人就坐在木色的小圆转椅绘制设计草图。
一面白墙上,贴着灵感照片和布料细节图,其中有年轻时的Serge Gainsbourg和Jane Birkin的照片Gainsbourg是Lemaire的偶像,Birkin 则是他心目中法式时尚的代表,低调含蓄,知性优雅。
▲Sarah Linh-Tran 和 Lemaire 在工作室
最新的秋冬系列,被Lemaire 称为“性欲狂热”,但呈现出的克制反差,则是对这种慢而洗练素质的最好明证:更多裸露的香肩、大胆的袒胸露乳,或许加强了那些宽大外套内里完全真空的观感——Lemaire风格中如此响亮的一记新声并没有完全陷入到性这个圈子里。
与之相对的是,大量价值可观的男装衣料被专门用于廓形的制作,雨衣、双排扣大衣以及粗呢风衣仍旧散发出这样一种气息,像是一位坦然面对独处而孤独的女人正漫步于比亚里茨冬日的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