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痴情浪子 |
2010-01-23 18:17 |
四道疤从监狱里出来没有娶等了他七年的春妮，而是扛一铺盖卷儿南下打工去了。村里人都说他是一纯粹的SB，三十大几的人，除了一个拐腿老娘就只有三间冬不挡雪夏不遮雨的破泥坯房，春妮那整个一天仙妹妹下凡，愿意跟你这蹲了大牢的人过日子，这么好的事，你他妈烧了八辈儿高香求不来，居然还玩深沉。不过，大家也就悄悄说说而已。四道疤是什么人？吼一声能叫狼吓爬下的主儿。谁敢惹他，那不活腻歪了吗？
四道疤是怎么进去的，以及四道疤这名头的来历其实都跟春妮有关系。春妮在城里大饭馆端盘子的时候，由于人长得漂亮，名声传遍了整个县城，饭馆也跟着沾了她的光，去吃饭是假的，为了看一下春妮那才是真的。后来，就有一混黑社会的老大想把春妮娶回家。那老大坑蒙拐骗打杀砸抢吸毒逼良为娼的事可以说都干尽了，要问我这样的人咋还不抓起来枪毙呢，我倒想问你以为他在重庆啊？所以这黑老大嚣张得很，凡是他看上的女人没一个跑得了的。黑老大派二十个怀揣砍刀的小弟天天去饭馆大堂站着，说是保护他媳妇。春妮能嫁给这样的人吗？一个晚上，好心又胆小的老板塞给他两千块钱，放她跑了。那老板，第二天就断了一条腿。
黑老大不肯罢手，派人又追到村里。春妮一家人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只有赶快把春妮嫁了。问题是，有黑老大在这掺和着，谁还敢引火烧身呢。平时，那些踏破门槛儿提亲的，现在唯恐避之不及，谁愿意为娶个媳妇被人灭门呢？
正愁得没办法，忽然想到了穷得叮铛响为人却十分义气的四道疤。那时，他不叫四道疤，只是当他拿着斧子给黑老大脑袋上开了一条缝，自己脸上也被砍了四刀才有了这名声的。结果是黑老大死了，有很多举报的人这才敢站出来了，四道疤以过失杀人罪被关了七年。
于是春妮等了四道疤七年。四道疤打工走时对春妮丢下一句话，你跟我肯定是窝屈了，当初你不就想抓根救命草吗？要是想报答我，等嫁时请我喝酒就成了。
四道疤到一个工地干搬砖的活。这里的民工是按籍贯管理的，来自河南、河北、山东、四川不同地方的人都有一个本地的工头儿带着，晚上也是住在一起。出门在外的人就有更强烈的地域意识，就容易生成派别。河北的人一伙，河南的人一伙，大家组织在一起，维护老乡共同的利益，防止被别人欺负。如果说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相互尊重，平等相处也就相安无事了。问题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把占别人便宜当自己有面子，特别是当自己的团体人数占绝对优势时，这种意识就更容易显露了。四道疤的河北老乡有不到二十个人，河南民工有四十多个。河北人一直看不惯河南人的奸滑，河南人更看不顺眼河北人的鲁莽，于是就有矛盾发生了。但河北人数比对方少了一半，只好忍忍算了，如果有河南人到河北人住的门前撒尿，大家最多低声骂一句，必竟出来打工是为了挣钱而不是为了出来打架的。
这一天中午，四道疤端个饭碗蹲在门口正吃饭。一长得人高马大的家伙走到他对面的墙根，掏出家伙就扫射了起来。放了尿这家伙还得意地对着四道疤吹了声口哨。结果可想而知了，随着事态的进一步扩大，二十个河北民工与四十个河南民工手抄家伙怒目而对。四道疤一看这阵势，打常规战肯定是胜不了对方，只有把对方领头的放倒，其余人也就没招儿了。正当两方还在口水战的时候，四道疤冷不防一砖头便把领头的河南人给盖爬下了，倒下的顿时成了一血人。人高马大的那家伙见头，扑上来要抓四道疤，却不料四道疤轻轻一让，一手抓住他的腕子，一个反关节，那家伙怪叫一声，抱着被扭伤了的腕子的一条胳膊再也凶不起来了。到这时，大家才知道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疤脸竟然是个惹不起的狠主儿。河北人一下受了鼓舞，大家一涌而上，结果把四十个河南人打得节节败退，跪地救饶。
这起群众头欧事件报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新来的所长据说是打过越战的特种兵，如果不是战场枪杀俘虏犯了纪律，早该是正处一级的官儿了。四道疤被抓了进去，审问他的是个警校刚毕业的小娃子，四道疤眼都不撩他一下。小娃子气得够呛，拿出电警棍就要电他。新来的所长跟小娃子一摆手，把他的铐子打开。妈的，你不是讲意气吗，把责任想自己都背吗。跟老子玩狠的，来，今天你要是能打倒老子，现在就放了你。新来的所长语出惊人，把小警察看得一楞一楞的。怎么，你不敢呀？你不是充好汉吗？所长把上衣一脱，上半身全露出来，小警察连同四道疤顿时傻眼，那是怎样的一个身体啊，身上到处都狰狞的伤疤，有从肩膀贯通小腹的刀疤，有打穿身体的枪伤。怎么，你不就脸上跟人打架留几道疤吗，老子身上的刺刀洞、子弹洞比你少吗？你在老子面前摆谱？
结局真的是出乎意料，因为打架的事，四道疤又被抓进去坐了几个月，后来却跟那个派出所长成了铁哥儿们。没事的时候，那所长就到工地上去跟工人们谈心，说是抓好治安教育，其实那有什么教育的味道，比如那所长指着民工们的鼻子骂，你们这帮兔崽子都给老子安份一点，要是再有人举报你们爬人女澡堂子偷看，老子把你们的脖子拧断。于是，真的没有人再敢去做这样的事。所长又说了，你们他妈的出门在外，没老婆憋得慌，老子是知道的嘛。民工们跟所长打趣，就是哩，有劲没处放哩。所长说这个事老子清楚得很，不过，你们可不要干强奸的事，最多去找个小姐解决一下，不过，被抓到了可不要说老子教你们的啊。大家一起哄笑，所长还说，记着，办事的时候带上套，要不你沾上那病，你老婆就有了，你老婆有了，你们村长不有了，你们村长有了，你们全村儿人都有了。把大家笑得前俯后仰。
有人问所长，听说您要不是犯过错误，现在是大官儿了。所长说，屁大官，老子才不稀罕。说起往事，所长很沉重，那年他带着兵冲击某高地，半山腰有越南人的一挺重机枪，结果把战友报销了十来个。最后，终于用火箭筒干掉重机枪，冲上去一看，一共是三个越南兵，炸死两个，另一个举手投降。所长想起牺牲的战友，一枪就把活着的也给毙了。结果违反了我军不杀俘虏的政策，转业被下放到了派出所。于是，大家对所长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大家说，要是自己，当时也会打死那王八蛋的。于是，大家觉得这所长特别好，自己舍不得花得钱也愿意买来好酒好菜招待所长。当然，所长也不是总白吃大家的，很多时候，倒是所长自己带了酒肉来跟民工们聚餐。
临近年根儿时，工地上散了工。四道疤和两三个老乡上街准备买点过年的东西回老家。正走着，却听到有人高喊，抢劫啦！再看，七八个背包家伙从银行里冲了出来。手里挥着大砍刀向这边跑来，路边有一辆车停着。四道疤一下明白，这帮家伙要上车逃跑。于是，四道疤抄起路边水果摊上的一把椅子就跟这帮劫匪干了起来。同行的两个老乡那见过这阵势，一个早吓傻了，另一个飞快跑去报警。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四道疤倒在了血泊里。劫匪们砍了他两刀，又给了他三枪，不过他也打倒了三个劫匪。最关键的是，他拖住了劫匪，为公安特警羸得了时间。
四道疤被送往医院。所长去看他，枪打在致命处，四道疤眼看不行了，临闭眼，断断续续地对所长说，老---老子----就想帮你立----立个功。你这混球！所长流着泪举起拳头作要捶他的样子，再看，四道疤早闭上眼面带笑容地去了。
来为四道疤处理后事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和一下拐腿老婆婆。当一切处理妥当后，所长把二十万元递给那姑娘。说，你就是春妮吧。这二十万是奖给他的见义勇为奖。以后，他的娘就是你的娘，你就是他的亲妹子要照顾好老人家，你能办到吗？春妮含泪点点头。
所长把她们着送到车站。车子要开了，春妮探出头，对着所长说，俺不是她的亲妹子，俺是他的媳妇，早在七年前就是她的媳妇了！所长对着她挥挥手，从不流泪的所长，分别感觉到了寒风中自己脸上的潮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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