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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地 2024-04-05 21:50


在《红楼梦》中,贾宝玉无疑是一个护花使者,正如他最经典的座右铭一般: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见了她便觉清爽!
而在《红楼梦》前八十回中,从诸多的细节中,我们也能看出宝玉对女孩的细心。比如在金钏儿投井而死后,在贾母替凤姐庆生这一天,他却一大清早偷偷地跑了出去,来到水仙庵祭奠她;比如,在王熙凤的生日宴会之上,因为贾琏与鲍二家的厮混,平儿无辜受被凤姐打了几个耳光。
当平儿来到怡红院后,宝玉对她体贴有加,不仅替哥嫂向她道歉,还帮助她抹胭脂、细心打扮;就连平儿留下的手帕,他也亲自将它收拾干净了。
当然,在这众多的细节中,当属在他生日这一天,他亲手埋葬“夫妻蕙”(香菱的)、“并蒂莲”(他自己)这两科草,让香菱见了直肉麻。
贾宝玉对女孩的好,就连精于世故的老太太,都捉摸不透,直言他是这辈子投错了胎。
或许,正是因为他对女孩一贯的呵护,才让我们对于袭人被踢产生更多的同情;而在这份同情之外,同样会存在一个疑问:袭人被踢,宝玉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袭人被踢发生在《红楼梦》第三十回,贾宝玉从王夫人的房间出来,路过蔷薇花架,见到一个女孩正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画。
一开始,宝玉以为,这个丫鬟是在学着林妹妹的样子:葬花。本想出言讽刺,然而细细一看,却震惊地发现。
这个丫鬟正是那个扮像十分像林妹妹的戏子,而她用树枝在地上所画的,也并非是葬花,而是在千百遍的重复写着一个“蔷”字。
贾宝玉被这一幕看呆了,却不曾想,天气突变,下起了大雨,他好心叫醒了入迷的戏子,但自己的身上也湿透了。


慌忙之中,宝玉跑回了怡红院,却不曾想,此时怡红院的大门,却紧闭着。任凭他拍门拍的山门箱;任凭他喊破了喉咙,硬是半天没有一个人来开门。
最终,袭人等人听见了叫门声,袭人亲自开了门,却着实受到了宝玉的一脚。

说着,便顺着游廊到门前,往外一瞧,只见宝玉淋的雨打鸡一般。袭人见了又是着忙又是可笑,忙开了门,笑的弯着腰拍手道:“这么大雨地里跑什么?哪里知道是爷回来了。”
宝玉一肚子没好气,满心里要把开门的踢几脚,及开了门,并不看真是谁,还只当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便抬腿踢在肋上。

宝玉这一脚俨然用力不小,因为在这一天晚上,袭人直呻吟了一夜,还吐了一个鲜血。
从原文对这一段原文来看,我们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满心怨气、吃了半日闭门羹的宝玉,是真心想要教训开门的人。只是,他是否看清开门之人是袭人呢?
对于这一点,仅凭这一个细节是无法得出结论的。而除了这个细节之外,是否有其他的细节呢?
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丫鬟的口中,得到真相,这个丫鬟,便是晴雯。
《红楼梦》第三十一回,端午节这一天,贾宝玉参加家庭聚会,却因为众人情绪低落而不欢而散。回到怡红院,又恰好遇上晴雯在收拾他的衣服时,不小心摔坏了宝玉的扇子。
心情不好的他,便数落了晴雯几句;不曾想,她并非是一个省油的灯,与宝玉大声吵嚷了起来。而在这里,她便两次提到了袭人被踢的事。


1、她与宝玉的吵嚷。

晴雯冷笑道:“二爷近来气大的狠,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不是。要踢要打凭爷去。就是跌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时连那么样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一把扇子就这么着了。何苦来!要嫌我们就打发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到不好?”

在《红楼梦》中,晴雯一向是口齿伶俐、直言不讳的;而我们从她对于袭人被打的描述来看,并不能看错宝玉是无心的。
2、晴雯与袭人的争吵。
就在晴雯与宝玉争吵的时候,袭人从里屋出来了,原本打着劝架的意思,却不曾想,因为言语不得体,反而与晴雯吵了起来。

袭人在那边早已听见,忙赶过来向宝玉道:“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
晴雯听了冷笑道:“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也省了爷生气。自古以来,就是你一个人服侍爷的,我们原没服侍过。因为你服侍的好,昨日才挨窝心脚;我们不会服侍()的,明儿还不知是个什么罪呢!”
袭人听了这话,又是恼,又是愧,待要说几句话,又见宝玉已经气的黄了脸,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

“一句窝心脚”、“一个袭人又是恼、又是愧”的表情,早已说明了其被踢的真相。
其实,若我们仔细回顾一下袭人开门的一幕,也是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回到《红楼梦》第三十回的那一幕,回到被雨淋成落汤鸡的宝玉,站在怡红院门外的一幕。我们将此时的场景分割成两个独立的空间。
一个空间,是正在怡红院中嬉笑、打闹的众丫鬟,因为鸡鸭鹅的叫声、因为下雨声、因为众丫鬟的欢笑声,对于门外的声音,在里面的人是听得不十分真切的,这也是,宝玉拍了半天门,依然没人看门的原因。
而另一个空间,就是独自站在门外被淋雨的贾宝玉。此时的他,早已被“吃闭门羹”的遭遇气红了眼,而他的精力,也显然都放在门内的动静之中,因此,对于门内的众丫鬟的聊天,他是能够清晰地听见的。


而在原文中,在袭人与晴雯、麝月听见有人敲门后,她们说了什么呢?我们来回顾一下原文。

宝玉见关着门,便以手()扣门,里面诸人只顾笑,那里听见?叫了半日,拍的门山响,里面方听见了,估谅着宝玉这会子再不回来的。
袭人笑道:“谁这会子叫门,没人开去。”
宝玉道:“是我。”
麝月道:“是宝姑娘的声音。”
晴雯道:“胡说!宝姑娘这会子做什么来。”
袭人道:“让我隔着门缝儿瞧瞧,可开就开,要不可开,叫他淋着去。”说着,便顺着游廊到门前,往外一瞧,只见宝玉淋的雨打鸡一般。

看看,原文对于这一幕的描述是十分详细的;而从她们的言语中,宝玉是否能够确认开门的人是袭人呢?当然可以,因为袭人在开门之前说得十分清楚了。
因此,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贾宝玉踢袭人,本就是有意,不存在无心一说。
当然,在此,我们也不妨来分析一下宝玉踢袭人的原因。作为宝玉身边最为亲近甚至发生过云雨情的丫鬟,他为何如此下狠心踢袭人呢?
对于这一点,我们需要从两个方面来分析。
1、贾宝玉这一天的心情。
贾宝玉这一天的心情如何?这得从他在贾母的房间,因为惹宝钗而被当众羞辱说起。
当他与宝钗闲聊,无意中说出:“难怪他们将宝姐姐比作杨贵妃”,而导致宝钗怒目而视、冷笑所说的:“我倒想做杨贵妃,只是没有一个族兄做杨国忠”的,可谓将宝玉怼地哑口无言。
而面对宝玉遭受宝钗的羞辱,林妹妹也没闲着,不仅对他没有丝毫安慰,反而出言讽刺他。

一时宝钗、凤姐去了,林黛玉笑向宝玉道:“你也试着比我厉害的人了。谁都像我心拙口笨的,由着人说()呢。”
宝玉正因宝钗多了心,自己没趣,又见林黛玉来问着他,越发没好气起来。待要说两句,又恐林黛玉多心,说不得忍着气,无精打采一直出来。

而宝玉从贾母的房间出来后,又遇见了什么呢?此时正值中午十分,众人都在午睡,当此时心情不佳的宝玉,是毫无睡意的,也是因此,他四处闲逛,来到了母亲王夫人的房间。


见金钏儿正处于半睡半醒之中,宝玉从荷包里掏出了香雪润津丹,百般挑逗她;起初,金钏儿并不在意,只是,当宝玉说出等王夫人醒后,将她讨到怡红院的时候,却来了精神。
并特意替他出了一个“巧宗儿”:到东小院去抓彩云和环哥儿。不曾想,他们二人调情的一幕,都被王夫人听得一清二楚;而金钏儿,也因此受到了王夫人的辱骂,宝玉再一次灰溜溜地跑开了。
由此可见,这一天对贾宝玉而言,正是衰到家了,也是因此,在蔷薇架这里,原本他想着讽刺蹲在地上的小丫鬟,最终还是忍住了嘴。
想来,理解的宝玉郁闷的心情,便不难理解,他狠命替袭人的原因了。因为这一举动,无疑是她发泄情绪唯一仅合理的方式。
2、“闭门羹”对贾宝玉的特殊意义。
若我们细心阅读《红楼梦》,则不难发现,在怡红院中,贾宝玉并非第一个“吃闭门羹”的幸运儿。因为在这之前,林黛玉便领教过一回。
为此,面对生气的林妹妹,贾宝玉全然摸不着头脑。最终,还是在他百般讨好的情形下,询问出了真相。

宝玉见他这般形景,遂又说道:“我也知道我如今不好了,但只凭着怎么不好,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处。便有一二分错处,你到是或教导我戒我下次,或骂我两句打我两下,我都不灰心。谁知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少魂失魄不知怎么样才是。就便死了也是个屈死鬼,任凭高僧高道忏悔也不能超生,还得你申明了缘故,我才得托生呢!”
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将昨晚的事都忘在九霄云外了,便说道:“你既这么说,昨儿为什么我去了,你不叫丫头开门?”
宝玉诧异道:“这话从那里说起?我要是这么样,立刻就死了!”
黛玉啐道:“大清早死呀活地,也不忌讳。你说有呢就有,没有就没有,起什么誓呢。”
宝玉道:“实在没有见你去。就是宝姐姐坐了一坐,就出来了。”
林黛玉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想必是你的丫头们懒怠动,丧声歪气的也是有的。”
宝玉道:“想必是这个缘故。等我回去问了是谁,教训教训他们就好了。”

在贾宝玉心中,谁是他最在乎的人?当然是林妹妹尤其是,因为这一次“闭门羹”,让宝玉无辜受了气,他又怎能不放在心上呢?
而在《红楼梦》第三十回中,当被淋成落汤鸡的他,真切地站在门外感受着“闭门羹”的遭遇后,其愤怒之心,自然不言而喻了。


小结:
因此,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袭人被踢,贾宝玉是有心的。一来,是这一天的他,运气太背了,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二来,就是林妹妹吃“闭门羹”的遭遇,让他铭记于心。其实,若我们回顾一下袭人与众人的聊天,或许也会认定,宝玉踢她,是一点毛病也没有的。

meanioi 2024-04-14 22:26
同意,我觉得宝玉眼里丫鬟就是丫鬟,当时也是怒火中烧头脑发热的状态。只要看清了不是林妹妹、宝姐姐等人,小丫鬟必然吃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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