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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地 2023-04-21 15:12



沿着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Magna Via Francigena),一路向西西里岛中心朝圣而去,这条古韵盎然并且连通海岸的线路近年来又因当地居民复得生机。
越过香草芬芳的山谷和被遗忘之城镇,感受传统的西西里式好客之情,古老传说和以独特方式保留下来的文化、自然和历史相融合的遗迹,此情此景专属于意大利最大的岛屿。SICILY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真正的西西里岛。”米丽·萨拉莫尼(Miri Salamone)沉思道。云雾笼罩着淹没了山谷,薄雾吞噬了山沟,阻挡了望向苏泰拉(Sutera)高峰的视线。能见度几乎相当于脚踢石头的距离,也是你在西西里岛正中心能看到的最远距离;近来,我常常在积雪消散处沿着山脊跌跌撞撞地跨过半个内岛。“从那里,”米丽眯着眼睛望着若隐若现的、位于小镇最高点圣保利纳山(Monte San Paolino)的钟楼说,“通常你能从这儿的一个方向远望看到埃特纳火山(Etna),又从另一个方向看到巴勒莫(Palermo)。”她为这糟糕的天气抱歉地笑了笑。“这儿便是‘西西里岛的楼台’。”她说道。倘使你眼前之景清晰无比,犹若水晶,你也需要仔细远望,才可看到米丽口中“真正的西西里岛”。正如这位苏泰拉山区的当地人经历过迷雾之旅后所说的那样,这座千变万化的岛屿对意大利大陆来说反而更加遥远,远超仅隔几千米的第勒尼安海(Tyrrhenian Sea)。这里人烟稀少且又是西西里岛的内陆,西西里人都少有来访——更别提意大利人了,但这恰巧是我们旅行的最佳时机。
一名徒步旅行者在 Masseria Imbriaca 农场的家庭教堂外。从第勒尼安(Tyrrhenian)到地中海(Mediterranean),沿途的古路诉说着西西里岛的故事。古老的贸易之路和朝圣者的脚步铸造出了一条穿越这片遗落之地的小路,拜占庭风格的陶器散落在地;牧羊人的小屋紧挨着教堂,教堂里的宗教庆典和梵蒂冈圣彼得教堂一样,都受西班牙的摩尔人文化所影响;当地的“教名”不由得让人想起古希腊的起源。
在苏泰拉山区,离海岸至远年前,这些被遗忘的小路便曾是欧洲最古之处,小镇之守护神有着波斯血统,老城拉老、最受欢迎的朝圣路线之一:从坎特伯雷巴托(Rabato)的圆顶房屋和老城周边的地(Canterbury)到罗马,东南到被称为“圣地”名,也都流露着阿拉伯的血脉(拉巴托来自的地方,这条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也被称为Rabad,阿拉伯语的“村庄”)。
一个女人在苏泰拉山区摘玫瑰。几个世纪以来,西西里岛夹在欧洲和非洲之间,是世界地图上的战略要地。米丽抱怨道,这座岛屿曾是殖民者引以为傲的战利品,如今却因其遭到犯罪组织的蹂躏而声名狼藉,废弃的农村房屋以约人民币7元的价格出售,以此来推动这个意大利人口稀少地区的振兴。
阿里格真托小镇的老街道,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的终点站。
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一个不起眼的广场上踢着足球,广场耸立于拉巴托大部分废弃民居之间,这些民居坐落在悬崖边的危险地带上,摇摇欲坠。米丽停下来给我指了指那些男孩。“这里出生的孩子都是名人,因为每年只有一两个孩子会出生于此。”她说。青少年更是如此,因为很少有人能抗拒海岸那边的灯火通明与富裕内陆的吸引力。当地传说这些山上有一宝藏:布满洞穴的悬崖上藏有一箱金子,若有3个人同时梦到它的位置时,它才会被发现。但在西西里岛,人们不会为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停滞不前。横贯岛屿北部古老海路沿线的苏泰拉山区和其他十几个村庄通过一项雄心勃勃的项目,将财富把握在了自己手中,以促进旅游业的辉煌:沿着千年前的朝圣者之路重新开辟一条徒步路线。
风景秀丽的卡斯特罗诺沃(Castronovo)村。10年前,一些意大利友人——其中包括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博物学家——开始如诺曼十字军骑士文本中所描述的那样绘制着西西里岛的内陆路线图。早在1000多“法兰克路线”(Frankish route)。西西里岛地区的大路、小路、贸易路线和放牧路线长约965公里,数百年来,从希腊人到罗马人、诺曼人、阿拉伯人和阿拉贡人等都在此留下了时至今日仍能找到的珍宝与印记。
圣克里斯蒂纳杰拉 Caffè del Corso Biscari 的新鲜煎饼卷。
2017年,一项涉及80个地方当局和6个教区的重大工程项目终于取得了成果。沿着约180公里的主道——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朝圣者可以在徒步沿线的各种旅行相关营业场所收集邮票,贴到他们的朝圣者护照里。这条路线在沿海城市巴勒莫和阿格里真托(Agrigento)之间,贯穿岛屿北部。在这条线路接近尾声的大教堂里,一份徒步证明证书悄然等待着胜利的徒步者。01
盲目的信仰我的护照在巴勒莫外的阿尔巴尼亚平原(Plain of the Albanians)上盖了第一个章。西西里岛最典型的出口产品——奶油卷——其中的乳清干酪来自耕地中放牧的绵羊。可惜,圣克里斯蒂纳杰拉(Santa Cristina Gela)小镇中唯一的咖啡馆却没有甜点。作为替代,我们在路上打包了野餐时用的帕尼尼三明治,并让咖啡师在护照上盖了章。山脚下的道路上长满了野生的草本植物,这些植物赋予了乳清干酪泥土的甜味。
我的行李已经先行经车送去了今晚的酒店,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沿途有些特定的线路经营者会提供这样的服务。现在正值深秋,也是西西里岛的风暴季,因此今天除了我们之外,也只有4个比利时徒步者同行。“我们每年都会一起去地中海附近的地区远足。”马克(Mark)说。他会讲英语,是他们团队自封的发言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都会与他们见面。
在柯里昂和普里齐之间标出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突如其来的暴风毁了我们前一晚的睡眠,我们在朦胧的天色下出发,眼袋重过了背包,但还好有强力浓缩咖啡顶着。当我们行至西西里岛的粮仓之乡时,天空再次预警。峡谷间的棕榈树、芦荟与多刺的仙人掌看起来充满亚热带风情,与棕色的麦田和泥泞满身的牲畜景象格格不入。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上红白相间的路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次,鼓励着我们沿着因雾而变得模糊不清的土路前行。
突然,大到能刮起树木的风在来袭前的几秒钟发出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信号。云层像火山碎屑流体一般地滚过大地,紧接着是足以蔑视防水衣的雨水倾盆而下。泥泞被大雨冲成了黏土,大概齐膝深,凶险的流沙冲走了我的一只鞋子。把鞋子寻回来后,为了快点儿蹚过这暴雨刚形成的泥沼与浅水区,鞋带儿甚至都没有系上。
托托 · 格列柯在普里齐的酒窖里,与徒步旅行者分享他生产的葡萄酒。几小时过去了,在一片泥泞里跋涉变得就跟用棍子戳眼睛一样有意思(我可没乱说,因为这的的确确是我弯腰系那双满是泥土的鞋带时发生的真事儿)。继续往前,我们比刚才更加迷失方向,但我们被塔利亚维亚神殿(Shrine of Tagliavia)外的一个奇迹拯救了。但这可不像1800年时那两个牧羊人一样,在岩石上看圣母马利亚的脸,而是借助了WhatsAPP的帮助。终于,我们找到了手机信号,于是乎收到了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互助友人”的信息。
苏泰拉山区古老的拉巴托区。
“我们经常救助中暑的人。”玛丽西亚·波拉拉(Marialicia Pollara)说。她的四轮驱动车在一条被冲毁的赛道上与我们相遇。路上连一片树荫都没有。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在夏天就像是金发女孩散步,略有火热,春天正好,不热,也不太冷。“那是长满野花的时候,”玛丽西亚说,“可你现在特别倒霉。明显我们正处于的不是秋季时节会有的短暂风暴,而是正在经历末期的飓风,上周,一场山洪把一辆汽车冲走了。”多亏冬季河漫滩绕道,让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全年都可以通行。
玛丽西亚·波拉拉(右)和西尔瓦娜·马萨利西在十字架旁俯瞰柯里昂。“但是这天气还是太疯狂了。”玛丽西亚说。她开车带我们驶离倾盆大雨,此时塔利亚维亚礼拜堂(Tagliavia'sChapel)的牧师正在接待一名捷克朝圣者,看来他的帐篷今晚没机会搭了。在她位于柯里昂小镇(Corleone)的民宿LaBiciclettaRossa,我们与玛丽西亚的丈夫卡梅罗(Carmelo)一起共进了家庭晚餐。自制的扁豆汤和农场新鲜的乳清干酪,淋上刚摘的翡翠绿色橄榄油,美味极了,这晚餐即使再被洪水浸透一次也值得。
02斯多葛哲学的故事
导游费德里科·布兰达(Federico Blanda)说:“黑手党并非诞生于柯里昂小镇,而是遍布于意大利。”我们站在一张照片旁,照片上的年轻人在附近的鹅卵石街道上被枪杀。这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意大利有组织犯罪的众多鲜血淋漓的画面之一,这张照片被展示在西德玛博物馆(Cidma),这个反黑手党博物馆的前身是柯里昂小镇的一家孤儿院。除了莱蒂齐亚·巴塔利亚(Letizia Battaglia)令人胆战心惊的新闻摄影作品外,还有大量的法庭文件档案,详细记录了474名黑手党成员在巴勒莫的“马克西审判”中受审的细节。随着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带来的游客越来越多,柯里昂小镇的故事就会被越来越多地听到。这座城市雄壮地堆砌在山脉和陡峭的峡谷上,是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上一座星光熠熠的舞台,这条路线如“之”字般蜿蜒曲折地穿过教堂和修道院。春天,戴尖帽子的兄弟会聚集于此一同庆祝复活节。导游费德里科说:“这是另一个在我们岛外鲜为人知的故事。”他所指的是该地区的复活节游行(Semana Santa),虽然这里的游行在盛大程度和规模上挑战了西班牙的复活节游行,却没有吸引到任何国际群体加入。
我们沿着圣尼科洛河(San Nicolò)行走,它从柯里昂小镇流淌而下,众多的瀑布曾为该地区的工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我在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结交的另一位朋友托托·格列柯(Totò Greco)说:“人们来这里可不是因为恰巧路过。”我在附近的普里齐山顶小镇(Prizzi)遇到了他,那儿远离任何主干道。“但现在,这儿已经可以满足朝圣者的需求了。”普里齐小镇之前没有酒店,所以,像玛丽西亚和许多弗朗西格纳当地人一样,托托将一个家庭住宅改装成了时髦的旅馆风格民宿。他还成立了一个民宿协会——Sikanamente,并且以周围的西卡尼山(Sicani)命名——以激励当地的年轻人留在这里。
普里齐老城的街景。在普里齐小镇的大型考古博物馆中,托托展示了罗马硬币与珠宝,以及可追溯到公元前5000年的其他文物,这些文物大多发现于西卡尼山坡上。我特别喜欢一只3世纪的黏土雕刻泥塑脚,外形和我的步行靴非常相似。之后我们前往托托的小酒馆,品尝本季的葡萄酒。与越来越多有进取心的当地年轻人一样,托托正在将一个古老的乡村农场改造成葡萄园,学习如何酿酒,恢复本土葡萄品种,并聘请当地艺术家设计标签。“你必须走出自己的道路,因为这儿没有人教你如何做事。”他的同事加布里埃拉·罗布(Gabriella Lo Bue)说道。像我遇到的许多企业家一样,加布里埃拉在国外工作多年后于近年回到了西西里岛,部分原因是疫情大流行带来的限制,但也因为朝圣之路所带来的前景。“我们的回归带来了为这儿做推广的技能与新的办法,”她说,“这很累,但很让人兴奋。”
阿拉戈纳的仙人掌。
但是,这些光明的前景似乎并没有让天气与之一起变好。暴风雨再次在我们下一个过夜酒店Casale Margherita上空爆发,主人卡梅罗拒绝让我们继续徒步前行。“河水决堤了,”第二天早上,他开着皮卡追着我们说,“这不安全——我会开车送你们到下一座山。”卡梅罗的有机农场和美食酒店是他的一项新投资。“告诉大家关于我们的事。”他一边喊道,一边挥手让我们走上通往苏泰拉山区那条令人毛骨悚然的前行之路。道路上再次河水奔流,我们遇到了坚忍的比利时人,他们跳过铁轨用来避免过河。雨衣被无尽的洪水打湿透了,他们现在打着在村庄里买的伞,其中一把是浅蓝色的,带白色蕾丝的饰边。像一群老太太似的艰难地上山,往商店去了。03
钟声回荡苏泰拉山区清晨破晓时分,如同暴风雨从未发生过一样。昨天的阴郁消散于缕缕阳光之中,照亮了每一块岩石和每一条裂缝。光线将蒙特夏卡(Monte Xacca)一分为二,巨大的裂缝处据说就是在耶稣死的那一刻岩石裂开的地方。
从这儿开始,我们的徒步之旅似乎受到了庇护。阳光照射下的白色碳酸盐岩石和页岩小径沿着连绵起伏的山丘向大海延伸,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让我们这次连通海岸两端的朝圣之路看起来好似终于成了现实。“整个西西里岛都是一个想象的维度.”该地伟大的小说家里奥纳多·夏西亚(Leonardo Sciascia)写道。他出生在拉卡尔穆托小镇(Racalmuto)。我怀着敬仰的心情参观了他在20世纪30年代的住所,现在已经是博物馆藏品一样存在着的公寓了。这里是这座城市的亮点,有闪闪发光的精品店、棕榈树荫下的广场和一座宏伟的19世纪剧院。夏西亚的小说《西西里岛的叔叔》(Sicilian Uncles)对我来说很有帮助,它描绘了这个岛屿复杂的中世纪画像,可以感受到美国和德国占领时期留下的印记,以及意大利和西西里双重身份认同的存在。
路易斯·戈麦斯·德特兰的《戴着石耳环的男孩》,这是让格罗特小镇充满活力的艺术品之一。“在西西里岛,我们有很多关于身份认同和转变的故事。”亚历山德罗·马萨拉(Alessandro Marsala)说道。我在山坡上的小镇格罗特(Grotte)的咖啡馆Caffè Marconi里遇到了她。“也许是受了希腊传说的影响吧!”她继续说道。“或者是因为很多国家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她的父亲、咖啡馆老板卡梅罗补充道。老城区的窑洞曾经是牧羊人的居所,因此得名格罗特,但现在壁画让这个地方闻名遐迩。在过去的5年里,一个万人瞩目、吸引了当地和国际艺术家投入的社区项目将曾被遗弃的老城区改造成了巨大的户外画廊。有一所房子正面二楼上描画了蛇女,让人想起西西里传说中的拉比迪娜(La Biddina),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孩,因悲伤而化作了蛇。而许多其他的绘画就好像幻象一样,需要找寻合适的角度才能看到。这些壁画给小镇带来了显而易见的力量。
空气中还弥漫着在圣马丁节(11月11日)人们最爱的一种小吃(Mpignolata)的香味——里面装满了炸洋葱和培根意大利馅饼,新酿成的红酒也是值得欢庆的重要理由。
小镇格罗特的咖啡馆 Caffè Marconi 里有一种用杏仁、无花果和乳清干酪制成的当地甜食(Ciardonelli)。我跟着一个牧羊人和他的羊群下山到阿拉戈纳小镇(Aragona),在那儿发现了西西里岛最富有家族的宝藏。在这里,当地伯爵路易吉·纳赛利(Luigi Naselli)被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Filippo IV)加冕为阿拉戈纳王子。他的城堡于18世纪完工,由佛兰芒(Flemish)画家古列尔莫·波雷曼斯(Guglielmo Borremans)绘制壁画,周围环绕着哥特式教堂,教堂博物馆里装饰着华丽的还愿物和威尼斯宗教长袍,甚至还有一块宝石镶嵌的都灵寿衣残片。然而,远离海岸、著名的考古遗址,阿拉戈纳神殿谷被可悲地忽视了。这里是做阿拉戈纳意面的好地方,配以当地味道绝妙的开心果。在家庭经营的餐厅Lo Sperdicchio品尝最好。在这儿,朝圣者可以触摸画有当地圣徒的幸运酒桶,并在徒步护照盖上倒数第二个印章。
在阿格里真托小城(Agrigento),地中海蓝色的光芒微微闪耀,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上的中世纪村庄就像梦一场。一扇上了锁的门,宣告了旅程的终点。从阿格里真托小城高耸的大教堂可以看到苏泰拉的山峰,甚至可以看到遥远的非洲。我站在外面傻傻发呆之时,WhatsApp弹出的一条消息告知我,大教堂的牧师唐·朱塞佩·庞蒂略(DonGiuseppe Pontillo)在邻近的教堂做完弥撒后,将在我的徒步证明证书上签名。牧师如约而至,讽刺地警告着我手机通信不人性化的种种危险。我询问他自己是否完成了朝圣之旅。他认真而又严肃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认为我有时间去完成它吗?“但这是我们所有人都迫切要做的,”他说,“那便是与我们的世界和他人建立真正的联系。”


coolchick 2023-04-27 10:35
美丽的西西里岛传说,身材顶级的玛莲娜,向往啊

空气动力学 2023-05-02 22:39
意大利是分南方北方的。南方落后,北方先进,和中国正好相反。

南方我只去过罗马。但西西里的确太有名了,别的不说,chess里的西西里防守就鼎鼎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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