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23-02-18 11:59 |
□ 陈茂生
早年，外环线还在规划中。每到正月初三前后，宝山区泰和路沿线大小国企会不约而同响起鞭炮声，意味着新一年的开始。众人会相视一笑：“开门炮”响了！
在工厂干过的人都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在春节小长假还是传说的年代，轰鸣一年的机器到了年三十都会停下来，喘口气换个零件加加油。在这节骨眼，干活的就属于生产骨干、技术高手，一大早就到现场“拜年”的厂领导会挨个拍拍肩、拱拱手“恭喜发财，辛苦辛苦”，并贴己地嘱咐“早点弄好，回家吃团圆饭”。
到大年初三“开工”时还有个不成文传统：须等厂领导“拜年”后才会摁下开关。其实也就是到各车间科室转一圈拱拱手，朗声道个“新年快乐，注意安全”，形式上就要马虎一点。当然，有些老资格员工会笑嘻嘻地讨根烟或红包。为应付这些老伙计，领导有时也会备一些2元、5元的红包，顺便也讨个口彩。车间领导会等在车间门口，请领导点一挂鞭炮，期许新一年生产顺利、设备正常、安全太平。“开门炮”由此而来。
那时电话刚刚开始普及，年夜饭后看“春晚”、打电话拜年渐成风尚。当然是打给至爱亲朋了，平日熟悉的哥们姐们只能节后见面再说，毕竟一个电话就是一个价，要算算才打的。尽管经过革旧立新的风雷激荡，但厂里师徒传统依旧，虽然不行传统拜师礼，但也要开个会握握手，正式明确师徒关系，三年满师后关系依旧。即便徒弟当领导了，看到师傅仍要喊一声，差别仅在调门高低罢了。工余聊天中谁是谁的师傅，大师兄、二师兄……排列有序，辈分“门清”。过春节就必须“意思意思”否则就是“僭越”，会背个“呒规矩”名声的。所以年初一的公交车“拜年潮”里，除了拖家带口到长辈家蹭饭的，不少是给师傅拜年的徒弟们。
有BP机、中文机后，拜年便开始腾挪至空中。每到年关，报纸上总会有“除夕拜年信息比去年同期明显增长”的新闻。手机能发短信后，QQ、微信又接踵而至，能发文字外还能发视频拜年，小程序问候。便捷新颖还有“电子红包”飞舞，真的省去不少周折。况且通信费包年，不发白不发，不会、不用“线上拜年”等于自己贴上个“淘汰”标签。只是看着手机满屏似曾相识的拜年信息，感觉味儿有点寡淡，猜想那位只是例行公事般摁了“转发”再加“群发”而已，更没了当年那份挤两部公交车、拎一包桃酥饼登门拜年的虔诚和真挚。
“男女依次拜长辈，主者牵幼出谒戚友，或止遣子弟代贺，谓之拜年。”清末民初画家柴萼写的《梵天庐丛录》里如此呈现传统拜年的情景。习惯长袍马褂三跪九叩的那辈人或许诧异：拱拱手就算“拜年”了？而在拜年短信满天飞的今天，回想“开门炮”、拱手拜年的岁月，个中意味亦值得咀嚼，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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