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22-11-25 14:56 |
因为那一片小小的艳红，一年里竟然去了三次。
一般江南古镇，多有美食烧烤。猪蹄，也叫猪手。然而，这里的猪蹄，大都“出手”很小，都是小号。好比，一位老年文学高手，自虐过头，总将一千八百字的原稿，一删再删，最终压到六百字以内示人，怎不让你惊心？惊叹？
烤架上，小小猪手，红红，亮亮，艳艳，一个个侧弯着，像是初生的乳儿，酣睡着。每一只猪手，上下两蹄，尖尖的，大者如母，小者似儿，蜷曲着，向着同一方向遥祭。
现场烧烤，要等。来一杯冰糖雪梨茶。
终于好了，接过，是一种出奇的烫热，一团熊熊的火势，烧着，燃着，绽放在纸袋包裹的花托之上。已是深秋了，明显的冷。一时间，大手握着“小手”，内心感动。慢慢的，将小猪手端平，往两边翻转，“掰扯”，然后，再往下，再翻转，一点点藕断丝连。
且看“小手”之中，白肉白筋，鲜烂似银；红肉红丝，艳如紫檀。
想起，过去读章回小说，如《红楼梦》等，多有大女人，或老女人怒骂，或笑骂小女人，多以“小蹄子”相称，也真是绝了！小蹄子，有色有香有味有形，也许，那些高贵女人眼里的“小蹄子”，正是某一些坏男人眼中求之不得的“红酥手”呢。
且看眼前，且看风中，小蹄子一朵，一点酥肉，无骨，冉冉立起。紧握的双手，时紧时松，不时抖着，闪着，是因为烫。小蹄子颤着，摇着，是因为嫩。其中，自有一种酱香与焦香，在小镇的黄昏里，慢慢散开，在低空中旋转上腾。
其实，烧烤的蹄子，只是半只，已一劈为二。好，就好在一个半字。一半，再是一半，让你无数次分解，体会古语“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于是想起，哪一天请人算命，宁愿相信号称“半仙”者，而不是所谓“全仙”大人。道理简单，凡自称半仙者，本已低调自明，只让你半信，仅供你参考。于我们，凡事半信，才是全智。
且回身，回过古庙，再进名园。红红枫叶下，还坐在假山后面，那一个长廊，那一个青砖条凳。倚柱，抱膝，无语，闭眼。再听上一回，一年四季反复播放的古琴音乐。静静地，再听三百年，又何妨？
热了双眼，冷了半蹄。（魏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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