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地 |
2022-10-20 08:47 |
宝玉改名点出袭人必杀技,原名珍珠,暴露贾母布的一个天大的棋局
“诗”在红楼里随处可见,闺阁红妆相聚,诗社搞起来;贵族老妇吃饭,酒令嗨起来;父携子游园,对联匾额考起来…… 荣国府的诗歌氛围很浓,似乎达到了孔老夫子说的“不读诗,无以言”的地步,甚至宝玉得了一个丫头,也要用“花气袭人知骤暖”,为她改名——“袭人”。 对于改名,不得不说宝玉独具慧眼,一下就认识到袭人的必杀技——袭人,在无声细雨中。 世上的人分两种,有的人像太阳,无论和煦还是灼热,都能一望到底;有的人则像夜空,即便点缀最亮的满月,你也很难说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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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属于后者。 直至看完80回,很多人依然认不清她的全貌: 有人对她恨之入骨,说她伪善、不忠、虚荣…… 也有人为她喊冤:回回出事不是袭人 弹压?君不见,当怡红院都欺负赵姨娘,唯有袭人为弱势群体撑腰?君不见,晴雯明火执仗撵小丫头,要是袭人必定不声不响,这叫厚重! 读者站在上帝的视角尚且看不透袭人,作为局中人,就更糊涂了。 既然“袭人”之名出自典故,我们就从这句诗来认识她:袭人多重要,得袭人者得天下。
宝玉: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
袭人的必杀技——袭人,有极强的感染性,一旦她到来,你就跑不掉。 “花气袭人知骤暖”,有没有让你想到另一首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你说花气之暖,你怎么拒绝,不但不会拒绝,还深陷其中呢? 袭人厉害之处在于,她的香气到来的无声无息,就像春雨一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杜甫写“雨声”很绝,这里写春雨就用“潜”,另一首《村雨》就不一样:“雨声传两夜,寒事飒高秋”。 一个“潜”,无声无息,又那样舒服,“吹面不寒杨柳风,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悄默声地你就跟她走了。 而“传”就不一样,一“传”之下,你首先的反应是警觉起来,鉴别鉴别好坏再决定要不要接受。 “潜”,不知不觉,毫无防范,还没来得及辨别好坏,你就被俘获了——这,很甜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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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宝玉初见袭人,就领略了她的必杀技,惊为天人,立马为她引诗改名。
引诗改名:宝玉把袭人抬得有多高?
隔着数百年的历史迷雾,现代人对诗的理解早已偏离原轨。读懂袭人,我们必须复原当时:诗是干什么用的?谁可以读诗?谁可以写诗?谁可以被写进诗里? “不读诗,无以言”,似乎打情骂俏可以用诗,写内涵段子可以用诗,吃饭放屁也可以用诗。 大错特错! “诗”在古代的地位,远远超过文学本身,它是“礼”的最高形式,站在文化金字塔的最高层,是思想的风向标。 所以贱民不能读诗,武夫不能读诗,有人生污点的人也不可以读诗,只有贵族士大夫,精神的引领者才能读诗。 读诗的人尚且有这么高的门槛,被写入“诗”里的人和物,就更加不可随便。 梅兰竹菊四君子可以入诗,松柏菊花可以入诗,但杂草蓬蒿只能当反面教材,“我辈岂是蓬蒿人”,洒脱如李白,不屑为之;
尧舜可以入诗,娲皇可以入诗,将一个丫头也入了诗,可见宝玉把这丫头抬高到圣人和精神引领者的地位。 “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 阿弥陀佛四大皆空,是遁世和无为;元始天尊创造了天地,但宝玉认为女儿两个字,是把“灵”传递开来的人,所以尊贵无对。 在当时荣国府上百的女孩中,宝玉单用诗歌为袭人改名,可见袭人在宝玉心中,是女儿中的女儿,是复兴荣宁两府的圣女,绝非贪图她的女儿之体。
得袭人者得天下:袭人原名透露贾母下的一盘大棋。
袭人在宝玉的心目中有多重要,袭人理解不了,所以后来袭人只给了宝玉肌肤之亲。 袭人同样不理解的,还有贾母对她的良苦用心。 当初和宝玉云雨前,曹公用白描点出袭人的心里话:“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也不算越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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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让袭人去“袭人”——传染宝玉不假,但却不仅是让她用身体去袭击这么低俗。 贾母十分爱宝玉这个孙子,根本原因不是因为这个孙子是含玉而生,而是在下一盘大棋。 贾母老是老了,却绝非混吃等死的普通老妪,她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光复贾家的大棋,而袭人是她的绝密武器。 袭人在贾母身边时,名字是“珍珠”。 “珍珠”看似都是财宝一类,细究却不一样:说文解字中“珍”,指的是珠玉一类的宝物,是“玉”的一种。“玉”在红楼里的地位有多高,红迷都深有体会吧? “珠”在说文解字中解释为“蚌之阴精”,是蛤蚌中窜入异物后形成的分泌物,一层一层包裹起来形成的圆粒。 袭人在贾母身边怎么样,曹公没明写,却用鸳鸯的嘴告诉读者,现在荣国府各房散落的丫头中,十来个都是贾母当初调教出来的,袭人就在其中。 贾母给袭人取名“珍珠”,其实是把她当“珍珠”玉来调教的。调教好了,放到宝玉身边,让她去袭人的。
所以说贾母是高手,当王夫人还在用强力为自己争地盘时,贾母却早早开始培养女孩,让她们去“袭人”,随风潜入夜,无声无息却无孔不入。 贾家位列四大家族之首,连王家都在其后,贾家正是精神领袖,思想的望族,孔孟之尊,天生就是来“袭人”的。 但贾家却遭遇了“运终数尽”,要想重新光复荣国府,唯一的手段是正本清源,然后再去袭人,这才是救贾家的根本途径。 所以你看,贾母不仅是把袭人当小妾培养,而是当“珍珠”来培养的。 只是可惜袭人在世俗中偏离了珍珠的本质,既然能袭人,也容易被人袭,很快就融入贾家“假”的洪流中,成了死鱼珠子。贾母的希望也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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