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地 |
2022-10-13 07:47 |
除了前面提到的两部同名作品改编的电影外,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中,由埃尔诺和儿子大卫共同执导的纪录片《超8岁月》入围,也是纽约电影节的聚焦精选影片。
▲ 电影海报。
▲ 埃尔诺的儿子大卫。
▲ 埃尔诺与儿子大卫。
▲ 母子两人在纽约电影节的宣传会中。 这部纪录片的全部素材都来自于埃尔诺前夫菲利普在1972年至1981年用8毫米胶卷相机拍摄的家庭生活录像。
▲ 埃尔诺的丈夫菲利普。 曾经他们的婚姻和家庭生活,看上去就是幸福的普通一家。 一家人出去旅游。
孩子们过生日、玩耍……
菲利普也曾经把充满爱意的镜头对准妻子埃尔诺。
也记录了埃尔诺读书、写作的样子。
拿起相机拍摄的初衷是记录下家庭的欢乐时光,但拍到最后,随着对妻子的不满逐渐加深,菲利普的镜头越来越少拍到妻子,婚姻的分崩离析已经不可避免。 埃尔诺母子从长达五个小时的素材中挑选摘取,最终成片时间为一小时,埃尔诺为影片撰写了全部文本。 对她来说,这也是一次回顾、审视自己过往生活的奇妙时刻。
很多作家对时政保持谨慎而远离的态度,而埃尔诺一直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意见。 出身工人阶级的她,在2012年总统大选中,支持候选人之一、左翼领导人让-吕克·梅朗雄。
▲ 今年他再次参加总统选举,输给了成功连任的马克龙。 早在几十年前的书中,她就表示过对左翼的支持。
2018年巴黎的“黄背心”运动,埃尔诺也表示支持,抗议政府加征燃油税。
2018年,埃尔诺和其他80位艺术家联合签署一封信,反对以色列和法国政府举办以色列-法国跨文化艺术节。以此抗议以色列对巴基斯坦的“殖民主义”。
在得知埃尔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以色列媒体也第一时间对她表示谴责,抗议她声援巴基斯坦。
2021年,埃尔诺获得英国皇家文学学会国际作家终身荣誉奖。
直到摘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桂冠,举世瞩目。
优雅女作家的隐居生活 离婚后,埃尔诺一直保持单身,孩子长大后,她便独居在巴黎郊外的家中,她说自己喜欢这份独居的自由。
数十年来,埃尔诺在独居的公寓中,写下一页页手稿,凝结成一部部书,她说每天清晨的写作,“是对世界这个未知神灵的祭奠。” 而她美丽的公寓和书房是传说中优雅女作家的样子:
▲ 公寓位于巴黎郊外。
▲ 四周被树木和绿植环绕,远处还有个湖,埃尔诺常常坐在阳台下,在如此美妙的风景下读书。
▲ 客厅有两面都放了高至天花板的书架,里面塞满了书。也有一个小阳台能看到外面的绿色风景。
▲ 客厅布置得简约雅致,充满书香气。
▲ 埃尔诺的书房,书桌对着窗户,抬眼也是满眼绿色。无论白天黑夜,都亮着台灯。
▲ 埃尔诺的写作手稿。
▲ 书房的书架上也塞满了书,还有埃尔诺和母亲的照片。 人到老年,埃尔诺的气质似乎是年岁越长越淡定从容,那种骨子的优雅让人不得不感叹智慧与文字对一个女人气质的加持。
▲ 中年时期的西装造型,还真是非常有“法国女演员”的味道了。 如今年过八旬,偶尔在家中接受采访时,也往往只着一身素色,间或点缀一些造型艺术的珠宝。
一头略显毛躁的长金发,绿色眼睛,有的时候拍照气场强到像在拍时尚大片。
跨越阶层也意味着挑战 终于讲完了埃尔诺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杂货店穷苦女孩跨越阶层的传奇故事,甚至用最俗的那一句“离开男人、获得自由、走上人生巅峰”的大俗话概括,但其中漫长的哀伤、困惑、愤怒和挣扎,还有在阶层之间的困惑与流亡,只有当事人最感同身受。 这些复杂滋味的经验伤害过她,但也在某种程度上,作为文学的果实,哺育了她,成就了她。
毫无疑问,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对作家这个身份来说,安妮·埃尔诺获得了女作家世俗意义上的最大成功和巨额奖金——她将获得1000万瑞典克朗奖金,约合人民币642万元。 我们也非常乐于看到一个世界上最具含金量的文学奖项,颁发给一位数十年来始终不断书写女性个体人生故事的女性作家,虽然她的获奖也拥有是某种程度的时运,这是对于最近实施堕胎违法风潮的欧洲式的反击。
▲ 早年在作品中,她就表达过女性历史被刻意忽略的观点。
但我们更想说的是,一个女人在漫长的一生中如何找到自我的故事。 首先,我们可以看到她在漫长的写作生涯中,她总是在不断地尖锐地审视自我人生中的各个阶段,发掘记忆的极限,并尽可能接近现实。 这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是为了让我能够讲述它们。也许我生命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我的身体、我的感觉和我的思想成为文字。换句话说,是一种可以理解和普世的东西,使我的存在融入到其他人的生活和头脑中。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始终在写,未曾停歇。 从34岁(或者说那遥远的20岁出头)一直到如今的82岁,她的写作生涯仍然是进行时。 2021年,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安妮·埃尔诺说:“我一直坚持不懈,女性需要更大的力量来写作。”
▲埃尔诺作品法语版。 其次,她再次确认了书写在女性的生活固有其独特的意义。 对于喜欢埃尔诺作品的读者来说,她的作品之所以与众不同,一部分原因便是她所记录的都是女性的普通经历:婚姻生活的单调、身为母亲的琐碎、第一次性 爱的困惑与矛盾,于年迈父母的矛盾,等等。
这些经历是个体化的、私密的,也是普世化的、公众的,她说:“生命是巨大的,是无限可观察的,一生还不足以告诉你一个一生。” 最后,女性上升的轨道中,最值得骄傲的不仅是阶层上升,而是在阶层上升中找到自我。 有人说,为什么书写自我,埃里诺始终更打动人心,诺奖评委会主席安德尔斯·奥尔森有一句这样的评语,在评点埃里诺书写父亲的《一个男人的位置》这部作品时,他“她的写作总是被一种背叛她所离开的社会阶层的感觉所笼罩。” 是的,这个世界的成功学总在赞美阶层上升的喜悦,但却没有人审视这期间人要付出的代价,而安妮·埃尔诺最厉害之处也正在这里,她深刻地剖折自我,深刻地表达了在阶层上升中人性的困惑与内心的流亡,而不是沉浸在庸俗的欢乐中,她总是在审视着这一切“现在我去巴黎,总有一种撬锁而进的感觉,总有一种不属于那里的感觉,我是住在城郊、来自乡下的姑娘,当我看巴黎那些富人区的人走路,他们的举止,我会有种人种学家的研究态度。”
学者李佩珊有过这么一段论述:
哲学家尚塔尔·雅奎特(Chantal Jaquet)发明了一个词叫“阶层叛逃者”,当人们从一个阶层向上流动至另一个更高的阶层,似乎天然地带着些叛徒的意味,但问题在于,这些向上流动者往往会遭遇更大的虚无,并且在这两个阶层的夹缝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正如向上流动成为了著名历史学家的儒勒·米什莱(Jules Michelet)所说的,“困难的不是上去,而是在上去的同时,保持自我”。
人类总是这样复杂,生活里充满了颠沛流离,向下的通道里充满了焦虑,向上的通道满是虚无,而真实,勇敢地直面这些,大概才是个人的救赎之路。 愿我们都找到真我,找寻各自的救赎之路。 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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