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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21 12:48 |
五胡十六国前期的后赵君主石勒，是一位出身奴隶，最终却成就帝业的枭雄。他有次问手下，说我跟前朝的帝王们相比，和谁比较类似啊？手下拍马屁说，您老人家和汉高祖刘邦差不多。
石勒笑道：我若是碰到汉高祖刘邦，愿意乖乖给他当手下，去和彭越、英布并驾齐驱。我若碰上汉光武帝刘秀，就要和他争个高低，不知鹿死谁手。怎能如曹操、司马懿，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夺取江山！
换言之，在石勒心中，几位帝王的排名是刘邦>刘秀>曹操=司马懿。
这一点，可能在很多当代网友心中引发不忿。毕竟伴随着厚黑学的发扬光大，曹操、司马懿现在是大众追捧的翻案偶像。而刘邦“不学无术老流氓”的帽子，则是从司马迁时代就戴上的。不过，单论作为帝王的水平来说，石勒这种认知，基本上也符合老巴个人的认知。当然，老巴心中，曹操比司马懿还是要强些的。[attachment=2234949]
下面试着分析下石勒这种认识的合理性。
首先，看成就功业的难度上说。毕竟，越是能白手起家，越是厉害。同时，创业成功的时间越短，越是厉害。
先看刘邦。刘邦以秦末区区一个亭长（相当于乡长）+当地黑社会头目的身份起兵，在短短七八年间（公元前209年-前202年），攻灭暴秦（别光吹项羽打败秦军主力。刘邦以一支偏师迅速攻入关中，也是很难得的），打败强楚，扫荡诸侯，统一天下。这个成长速度，可以说是千古少有。
不仅创业快，而且创出的基业极为优质。刘邦开创的汉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得到多数人拥戴的大统一王朝。汉朝延续了四百年历史，在多数时间对周边的邦国，形成从军事、政治到文化上的全面领跑。甚至在汉朝已经灭亡百年后，这个旗号依然具备有号召力。包括石勒原先的老大刘渊，就是以汉为国号，以蜀汉后主刘阿斗为“先帝”。[attachment=2234948]
再看中兴汉室的光武帝刘秀。刘秀起兵的基础，比刘邦是要好得多的。刘秀在起兵时候，至少有着汉室宗亲的名号，这个名号在新莽篡位，天下大乱的时候，是能够有一些号召力的，所以整体格局比刘邦要好。
刘秀从起兵开始，用了14-15年时间（公元22年到36年）统一天下，这个速度也是相当惊人，但比刘邦已经长了一倍。而且刘邦是开创汉朝、开创汉族，还开创了中国大一统传统（秦国的大一统，因为暴政缘故，遭到天下人仇视。汉朝才算真正把大一统深入人心），而刘秀仅仅是中兴和恢复一统而已。再则，东汉王朝整体来说，虽然持续时间和西汉相当，但历史影响也比西汉差得多。
所以综合比较，刘秀比刘邦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当然，刘秀的人品和修养比刘邦好不少。
至于魏武帝曹操，排名就更靠后了。
曹操的基础，比刘邦刘秀都好。他爷爷曹腾是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地位在十常侍之上。老爹曹嵩是太尉（国防部长），家财万贯。所谓曹操出身不好，那是在四世三公的门阀精英袁绍角度看的。在天下99.9%的人看来，曹操绝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attachment=2234951]
靠着祖辈和父辈的背景，曹操很年轻就当上了高官，也很轻易地拥有广泛的人脉。在这种情况下，曹操从190年讨伐董卓起兵算起，到220年死去，整整三十年时间，虽然扫荡群雄，但也只占领了三分之二的天下州郡。而且在他有生之年，根本看不到统一的前景。
他建立的曹魏政权更是个短命和混乱的政权。在曹操死后三十年，政权就已经换了司马掌权，名存实亡，成为三国中实质上最早覆灭的一国。再过10多年，司马炎就篡位了。所以曹操的功业比刘邦、刘秀都差得多。
至于司马懿，这方面就更差劲了。他在汉朝的家庭出身，和曹操大致相当（爷爷、爸爸的权力，不如曹操的爷爷爸爸大，但家世比曹操更伟光正）。他40岁就在曹魏一朝当上了万人之上的重臣，但靠的却是在曹丕、曹植争位事件中站队正确。他的后人司马炎建立晋朝，领土基业主要来自曹操打下的江山，一部分来自他儿子司马昭时代攻灭的蜀汉。
司马懿本人，主要精力都用在摆平内部势力，高平陵政变杀曹爽，平淮南一叛诛杀王凌。他在军事方面虽然也跟东吴和蜀汉打过几仗，终究功绩有限。在开疆拓土方面，仅仅是灭了辽东公孙渊而已。这一点比起曹操占领三分之二个天下差距不小，就更没法和刘邦、刘秀相比了。[attachment=2234947]
另一方面，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是比曹操的儿子曹丕要能干的。司马炎也比曹睿要能干。加上晋朝的江山，虽然乱得很早，但毕竟延续时间比曹魏要长得多。这个综合起来，勉强可以说司马家祖孙三代，和曹家祖孙三代，综合比较水平接近。但都比刘邦、刘秀差。
第二，再说法统。如果“功业”近似于历史人物的才能，那么“法统”可以勉强理解为历史人物的道德地位，即他们取得的江山，在多大程度上得到世人道义的认可。
刘邦虽然出身很平凡，但他在打天下过程中，一步步路子都走得很正。先是反抗人心尽失的暴秦，接着对抗暴虐的项羽，为被项羽杀害的楚义帝发丧等，牢牢占据法统制高点，最终以众望所归+实力最强而称帝。
刘秀作为汉室宗亲，推翻新莽篡政也是符合潮流，但整体过程中少不得和其他起义军争斗，法统性没那么强，只能说在有法统的人中他最牛，所以拿下江山后，也就变成“天命所归”了。[attachment=2234950]
而曹操作为汉朝大臣，自196年迁都许昌后，一面借着汉朝的名义捞了不少好处（主要是人才和战略联盟方面），另一方面和汉献帝的矛盾日趋激化，包括杀董贵妃和杀伏皇后，君臣矛盾尖锐，所谓托名汉相，其实汉贼。到他的儿子曹丕更是公然篡逆。这样一来，法统层面被人诟病也就难免了。
至于司马懿就更别提了。曹操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好歹地盘都是自己打下来的，天子被曹操挟之前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而司马家则是生生依靠讨好曹丕取得信任，直接在曹家打下的基业上来个改朝换代。这种法统性就更弱了。
唯一比曹操强的，在于曹丕篡的是四百年的大汉，而司马炎篡掉的只是一个几十年的曹魏，且曹魏本身又是篡汉得来。于是，曹魏的大臣（多半都是汉朝那帮贰臣过来的）对此见惯不惊，甚至有人觉得这是报应，反而对这种行为反感比较少。
综上，无论从个人建功立业的成就，还是从得到世人认可的角度，石勒这个排名都是没啥问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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