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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ozm32831 2021-11-27 20:31

看美国学者马克梦所著的《吝啬鬼、泼妇、一夫多妻者》,给看笑了。因为这位美国学者研究中国旧小说后发现,“中国女人总企图参与理财,以达到自利和有利娘家之目的”。
中国女人喜欢维护娘家都被歪果仁看破了?这让人想起赵姨娘。赵姨娘算是《红楼梦》中维护娘家的最典型的女人了。
她为了给弟弟赵国基多争点丧葬费,不惜和亲生女儿撕破脸;失望之余,还喊出这样的话,“明日出了阁,我还想你额外照看赵家呢”。显然,她希望探春和她一起维护娘家。
她看不惯管家的凤姐,对马道婆说,“这一分家私要不教她搬送了娘家去,我就不是个人”。但翻遍全书,也找不到凤姐往娘家搬运家私的证据。赵姨娘臆测凤姐往娘家搬家私,恰好说明她就是这种人,所谓“佛眼看佛,魔眼看魔”。
那么,赵姨娘为什么总是想着维护娘家呢?

1、娘家是女人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
一个女人,不管走多远、爬多高,有一个事实无法忽视:娘家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娘家人和她存有实实在在的血脉关系,娘家有她割舍不掉的记忆、熟悉的习俗和气味。
但中国古老伦理道德却要求女人,以婆家人为自己的亲人,这是违背人的天性的。赵姨娘则更尴尬。婆婆首先是领导,大妻首先是顶头上司,贾府首先是工作单位。
别的女人嫁了,还有个婆家,比如周瑞家的大女儿嫁给了冷子兴,冷子兴家就是她的家,然而,赵姨娘没有婆家,整个贾府没有谁认她是家人。凤姐作为一个晚辈,动辄就训斥她;小戏子戳她的肺,讥讽她是“梅香拜把子——一样是奴几”。
因此,赵姨娘比其他正常出嫁的女人更依赖娘家。娘家是她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从赵国基死了只能给二十两银子的丧葬费来看,她的娘家就在贾府某个角落。
那个家一定是窘迫的、寒酸的,却是赵姨娘的灯塔。这个灯塔让她感到希望、获得温暖,想起它,内心就升腾起奋斗的力量。
体现在日常里便是,她虽做了姨娘,但并未内化为上层人,依然喜欢和底层婆子交朋友,把底层的马道婆引为知己。大约,她可以从这些人身上,嗅到一丝丝来自母亲的气息。

2、社会对女儿的功利要求
袭人家里过不去,首先卖的是女儿。傅试的妹妹傅秋芳,是哥哥攀附豪门的工具。元春进宫,肩膀上肩负着振兴家族的重担。迎春嫁人,实质上是一桩交易——顶了父亲的债。
但是没有人质疑这其中的不公和对女儿的残忍,整个社会弥漫着的是对女儿赤裸裸的功利要求。饶是如此,有些刻薄的人还觉的“女儿是赔钱货”。具体到赵家,赵姨娘的父母虽然没有出现,但身份可以确定,那就是贾府底层奴才。
父母注定没有长远眼光,格局注定很小,从穷困里熬出来的尖酸刻薄和对钱的极致需求,大约是少不了的。即便赵家父母老实本分,不敢兴风作浪,也会因为对穷苦生活的哀叹,让赵姨娘刻骨铭心。
丫头时期的赵姨娘,仗着年轻漂亮,想出人头地,和无孔不入的社会对女儿的功利观念一拍即合,因此,让父母家人过更好的生活便成为她的梦想。
现实生活中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胡适的母亲冯顺弟十七岁时,有人来提亲,提的就是胡适的父亲胡传。胡传已经四十七,死了两任妻子,有四儿三女。按说,很不般配。但胡传给的聘金非常丰厚,而冯顺弟想着正好用这聘金修建自家房屋,完成父母多年心愿,很快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重男轻女的观念让一部分女孩内心变得强悍。她们要通过个人奋斗或自我牺牲,为娘家创造巨大的价值,要让父母对她另眼相看。这种争取本身就饱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辛酸。

3、赵姨娘本人非常一根筋
或许穷苦日子过怕了,赵姨娘觉得只有牢牢抓住钱才有安全感。她从不觉得自己抓钱的姿态难看。
赵姨娘听说探春给了柳家的五百钱,就赶来小厨房也要菜吃,叫柳家的好一顿笑话。听说探春给宝玉做了鞋,就在背后抱怨探春看不见自己的亲兄弟鞋耷拉袜耷拉。她的小丫头的工资被克扣了,她就赶着向王夫人告凤姐的状,并不瞻前顾后想周全。
她做事就这么个风格。说白了,就是一根筋。贾府上层不拿她当家人,她也从不拿贾府上层当家人。看她暗地里对贾母等的形容,“撞尸的撞尸、挺床的挺床”,看她对凤姐和宝玉下的毒手,就知道,她对贾府更多地是怨恨和诅咒。
但如果她能看一下手里握着的东西,或许这种怨恨和诅咒就会少一些。一双儿女都是主子,自己也有两个小丫头服侍着,单这两项就是其他媳妇不能比的,是她们要羡慕死的。但赵姨娘选择看不见,永远不肯知足——她竟妄想让探春照看赵家,又为凤姐往娘家搬家私的事愤愤不平起来了。
袭人不觉得女儿就该首先被卖,她曾说,之所以同意被卖,是没有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这其实暗含着袭人的不满委屈;元春回到贾府,流下眼泪,这眼泪本身就是一种微妙的质疑,质疑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送进那不得见人的地方。
她们接受了社会对女儿功利要求的观念,但同时也有怀疑和觉醒。赵姨娘却从未想过这种观念有没有让她过得更幸福。
鸳鸯骂她的嫂子,“我若得脸呢,你们在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封自己是舅爷”。鸳鸯就不肯牺牲自己,做家人攀附的工具。然而,到了赵姨娘这里,一家子横行霸道那是理所当然。
她称赵国基是探春的舅舅,可不就早在心里封了弟弟做“舅爷”?而她的内侄钱槐,为人处世就很嚣张,相中了漂亮的柳五儿,五儿不愿意,他便“发誓定要弄成此配”。

4、结语
娘家是女人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对赵姨娘来说尤其如此;社会又要求女儿给予娘家回报,赵姨娘无条件地接受了这一观念。
她本人又非常一根筋,不能掌握分寸,缺少感知幸福的能力。她以为拼命维护娘家就是幸福,但实际上,她在抱怨、焦躁里,连最该亲近的儿女都和她渐行渐远了。
张爱玲在《忘不了的画》中描绘一张叫《老女仆》的画时,写到“她戴着绒线帽,庞大的人把小小的火四面八方包围起来,微笑着,非常满意于一切。这是她最享受的一刹那,因之更觉得惨了”。
是的,拼命维护娘家的赵姨娘,或许也是在拼命维护心中唯一的可以取暖的火焰。但生活告诉我们,有的时候并不是只有火焰可以取暖,向阳而生,勇敢地在新的人生路上迈步前行,也可以让自己不再寒冷。
赵姨娘的故事值得现代人反思。作为出嫁女儿,当然要维护娘家,但,一定得讲究分寸。因为只有自己活幸福了,才有余力照顾娘家人的幸福。对那些拼命压榨的娘家人,要敢于保持距离。否则,歪果仁看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啊!

玩刀过客 2021-11-29 09:56
无论是小说,还是影视作品,都没有好好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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