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漠之虎 | 2021-02-10 15: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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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坐火车到莫斯科，需要六天。 整整六天，把身体交付给一个狭小的铁皮箱子，不能洗澡洗头，不能电视电影， 更不用说点个外卖改善生活了， 想想就有些可怕啊。 但是，对于一个不折腾就浑身难受的人来说， 这却让人异常向往。 —— k3 北京开往莫斯科   楔子 知道贝加尔湖是从苏武牧羊的故事里，那时候老师教育我们的是， 北海是一个极寒极苦、荒芜人烟的地方，好像世界的尽头一般，以此来衬托苏武同志的爱国主义情怀，忠贞不二。 老师还面带微笑地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被掳过去，在那样的环境，肯定第二天就做了匈奴的狗腿子。那时的北海，在我小小的记忆中，是一个处在于地图之外的世界尽头，荒无人烟，北风凛冽。 后来，有了李健的《贝加尔湖畔》，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北海 ，原来这里并不是化外之境，原来这里也可以春风沉醉，也可以绿草如茵。因此，于我而言，贝加尔湖成了薛定谔的贝加尔湖 ，它到底什么样子，也许只有我亲眼打开盒子去见证。 差不多的春节将至，与其回到差不多的家，看着差不多的亲戚，吃着差不多的年夜饭，听着差不多的催婚，不如做一些差很多的事，让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车轮滚滚穿山过河  出发这一天是2.14，正好是情人节，朋友圈里秀恩爱撒狗粮组和单身狗嗷嗷待哺组相继进入战斗模式。年前的北京显露出一副空城的疲态，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山人海的北京地铁，和咸鱼有什么区别。顺利挤上地铁，顺利进了车站。一切都很平静，平时出入于医院，见惯了生死别离，感觉自己已成为不具情感的木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我时常勉励自己的话。  直到进了站，看到车站公告牌上“K3 北京——莫斯科”的列车信息，情绪突然被引爆，冷漠的面罩被狠狠击碎，感觉自己又变回了曾经的追风少年，颤抖着手拿出相机拍个不停。对于远方的向往压倒了一切。  来得差不多正是时候，悠悠闲闲地拍几张照，广播里就传来了开始检票的消息。不急不慢地走到检票口，排队的人并不多，其中大多数都是去往二连返乡的旅客。春节期间，还想坐火车去折腾的人真不多了。  过了检票口，飞奔而下。列车停靠在月台边，我站在车门口，这一幕已经幻想过好多遍。身临其境，有的场景和想象重合，更多的却是不同。月台上的人来来往往，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却只有我和我的小小火车。  北京西北面皆为高山，出京后往张家口方向走，就必须穿过燕山山脉。燕山山脉为华北平原北部屏障，内蒙古高原进入华北平原的必经之地。八达岭、居庸关等军事要塞贯穿于山脉中。此后的二三个小时，火车开始翻山越岭，我们将从地形第三阶梯的华北平原，一跃进入第二阶梯的蒙古高原。   ▲ 过了张家口怀来县，基本就告别燕山山脉了。地势开始变得平坦，偶尔有村庄从窗外飞驰而过，我们一点点靠近蒙古草原。 ▲ 北方的冬天，万物凋零。少了些南方的钟灵毓秀，多了一份豪迈与苍凉。  火车缓缓驶出集宁南站，草原的面貌慢慢呈现出来...如果...非要称之为草原的话...这地上就没有几棵草啊我摔！寒冬把野草凋零，只落下一片孤零零的大地。  进入内蒙，差不多就算跨过了黑河腾冲线，从此人口密度急剧降低，大多数时候，窗外都是沉寂的荒原。   偶尔有村庄掠过。记得小学还初中的自然课上讲过，北方的屋顶一般是平顶的，因为降水少，方便蓄水，也方便晾晒谷物。可是这里的村庄看着却不符合这一规律，相反却更像是南方的尖顶屋。难道是这里雨水很多？果然南北差异并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火车哐当哐当，跨过了空间，同时也跨过时间。很快就天色将晚。斜日西沉，将火车的影子投在旷野上。  傍晚六点，到达朱日和站。并非军事迷的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但是去年建军节在这里举行了重要的阅兵活动，一下子让这里名声大噪。  八点过一点到达二连，下车出站。由于中蒙铁路轨距不同，列车会在二连换轨后再出发。所以在此处将停留将近五个小时。二连城市不大，五个小时足够逛上好几圈了。   除夕前一天，街道上人很少，冷冷清清的。由于是晚上，能玩的地方更少了。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走路有些不方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像市中心样子的地方，实在觉得无聊，干脆就飞一飞无人机吧。   本以为临近国境线，飞行限制会比较多。没想到非常顺利就起飞了，这样想想，如果电池给力一点，是不是能直接飞到蒙古去呢。  二连的车站分国际候车室和国内候车室，我要去的当然是国际候车室。进站的时候，车站的安保可能带沉浸在过节的喜庆中，安检的机器都没打开就放我进去了。接着在车站里过海关。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从北京出发的，到达二连时会有机组人员收集护照，统一做出关登记。可能大家都没料到会有人从二连出关？反正我就跟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过了海关，都没人拦一下。等到走过了，准备上车了，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仔细想想，诶！怎么出海关都不用护照？？不是应该在上面盖个戳？？发现不对劲的我马上赶回去，找海关人员办了个过境手续。天，要是没发现直接过关了，那我不就成了偷渡？？  换了个车厢，这次终于坐上了国际段的列车，美滋滋地合影留念。 过了二连，就进入了蒙古的扎门乌德。火车会在这里停留一个多小时，加挂蒙古的车头以及车厢，还有过蒙古海关。过海关的时候不让下车，机组人员会来收集护照，拿到海关去登记。也会有海关人员上车来检查行李，不过检查的非常随意，一般都是看两眼就完事。 大晚上的，谁不想好好休息。反正我是特别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在一轮朝阳中醒过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今天，我在“蒙古草原”上飞驰。   ▲ 之所以给“蒙古草原”打上引号，是因为，如图...根本没有草啊我摔！荒芜的戈壁上，零星地散落着白雪。在夏天，它是草原。可这冬天...我这不知道怎么称呼它比较合适。 今天是除夕，火车里也洋溢着过节的喜庆，贴门神，挂对联，可惜没有春晚来配乐助兴。中午列车长组织包饺子分发给全车人，吃着饺子，想着此时要是在家，应该正在吃火锅吧。算上去年，已经两年春节没回过家了，只能在朋友圈，感受阖家团圆的喜庆了。  火车上的时间，看书发呆吃饭睡觉，简单到不能再简单。阳光投下阴影，随着火车方位的变幻而变化，像黑夜与白天般周而复始。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支咸鱼，醒了就吃，困了就睡。在这趟火车上，我终于圆梦了。  蒙古境内的车站，除了乌兰巴托 ，其他都没听过。偶尔停靠一个车站，也不知道是啥，跟着下车去吹吹风透透气。  火车是蒙古的主要交通方式，不过整个蒙古好像就一条铁路，也就是我现在经过的这一条，扎门乌德 - 乌兰巴托 - 苏赫巴托。一边对接二连，一边对接俄罗斯的那乌什基。二连基本上相当于蒙古的门户，蒙古人民所有赖以生存的物资（除了石油是从俄罗斯进口），大部分都通过二连进口。  ▲ 出了站，继续向北，此时地上的雪仍不算多，大地裸露出贫瘠的面容。 ▲ 铁路两边是两排电线杆，居然用树干来做支撑，穷到连水泥墩子都用不上。 由于昨天睡的挺晚，今早又醒得很早，中午自然而然就开始犯困了。一觉醒来，往窗外望去，猛然发现已经变幻了风景。雪已经厚到足以覆盖住大地，再也没有了荒芜的感觉，落下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摊摊手，我感觉我也没睡多久啊，怎么一下子变了天。  风车里在雪山上，比昨天夕阳里剪影平添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蒙古的很多建设都是韩国援建的，（按理说应该是中国啊，可是蒙古对中国有迷之仇视），所以这风车，我相信以他们的技术是造不出来的。  蒙古人的传统是养羊。这既是他们的经济来源和生活方式，也是他们的社会组织形式和文化传统。即使是冬天，一路上也经常能见到羊群在光秃秃的山坡上吃草，我觉得草原就是被这些家伙给吃没了的。这家人院子这么大，看来是一个养殖大户。  一路上都是非常荒凉的，没看到几处人家。与之相比，内蒙简直是人口爆炸了。好不容易看到了公路，看到了汽车，看到了鳞次栉比的人家，我知道，离乌兰巴托不远了。 房子渐渐多起来，依山而建，有些许色达的感觉。耳机里开始循环播放起《乌兰巴托的夜》来，左小祖咒那可怕的嗓音透过耳膜，（这首歌版本那么多，偏偏钟爱这个最闹心的）“乌兰巴托的夜啊，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对乌兰巴托的第一映像，就是从这首歌而来。  这样的房子，在中国应该叫棚户区吧。前几年武汉建设文明城市，大肆拆除棚户区，害得我最喜欢吃的几个馆子都被拆迁了。想到这个，不由得有些怀念啊。  穿过半边城，就到了乌兰巴托站。火车会再此停靠50分钟。由于除夕，今天晚上想去餐车吃顿好的。可是餐车是蒙古的，收蒙图。之前在二连的时候忘了换币，如今非常尴尬。只能冒着被宰的风险，跑出站去换币，一百人民币换三千蒙图。在二连的话应该能换三千五。不过就一顿饭而已，换多换少其实无所谓，反正也用不完，我这样安慰自己道。    不同于国内的火车站， 乌兰巴托站是可以随意进出站的，没有安检，也不需要检票，他们都是上车验票（或者买票？），感觉就和公交站一样。停站的五十分钟时间，足够我出去逛一小圈了。然而，大意了的我，出门居然没戴帽子！就在室外带了五分钟，耳朵已经快冻掉了。别瞎转悠了，生命诚可贵，赶紧回车蹭暖气吧。 其实在火车上粗略地看了一下，乌兰巴托真没什么好逛的。和国内的四线城市差不太多，来蒙古玩的话，最好还是开车，在草原上奔驰。城市景观就算了吧。突然想到一段歌词，”我那可怜的吉普车，很久没爬山也没过河，他在这个城市里过的很压抑，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很难过，我悄悄的许下愿望 ，带他去蒙古国“。也许，我们都是那辆吉普车吧。     坐在木质的车厢里，窗外是连绵的雪山，暖色与冷色相互撞色，不由得想起了电影《东方快车谋杀案》。狭小的空间，华丽的布景，按照名侦探柯南的思路，此时应该有一场雪崩，列车脱轨，所有人员被困，大家聚集起来，一点人数发现少了谁...没错凶手就是...!  餐车里提供的是蒙餐，牛肉是必需品，辅以洋葱、大豆、西红柿、黄瓜。按理说蒙古高原应该是不产大米的，食物中出现了米饭，应该是从中国进口的。  刚吃完饭，打个饱嗝，准备掏出手机开始抢红包模式。列车哐当一声，停了下来。看一下时间表，原来是到达了宗哈拉站。  站台上有一座天桥，外套都来不及穿，慌慌张张跑了上去。正值夕阳西下，阳光为火车渡上了一层复古的色调。有一部动画名叫《甲铁城的卡巴内瑞》，讲述全世界都被丧尸侵袭，幸存者们只能坐在火车里穿梭于四方。和这画面一搭配，还挺应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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