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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en 2020-10-05 16:04
《脱口秀大会3》收官前夕,王勉向Ifeng电影预测了自己当晚的热度:
#王建国第二#冲到热搜前五,#杨笠没进前三#热搜十几,#王勉#大概四十多名。
出乎意料的是,当晚的热搜第一是一个笑果文化之外的艺人——李雪琴。
王建国的热搜词条不是第二,而是谐音梗。他唯一猜中的,是#杨笠没进前三#,至于他自己,则有两个热搜,位置也比较靠前,比预期好很多。
王勉是本季《脱口秀大会》的冠军,但他觉得自己“不带热搜体质” 。他的表演极具个人特色,所有演员里只有他拿着把吉他上台,边弹边说,也因此受到很多争议。
脱口秀严格来说属于艺术创作范畴,个人风格越强烈的作品,往往在受欢迎程度上也比较极端。
王勉冷静分析过自己的热度为什么比前两届冠军低。
“说实话,我确实没有前两季的冠军那么大的影响力,而且他们很有个人特点,在街上就很好认。不喜欢我的就真的不喜欢我,一点都get不到,所以我也没那么火。”

随着节目播出,他的确涨了不少粉,也接到了更多通告,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成功。
“首先我不是很感激成功这个词,啥叫成功?其实我只是完成了一场我能力范围之内,对我来讲最好的表演,不能代表在这个领域我就成功了,只是收获了一个暂时的成绩。”
他的心态与家庭教育有关,即便成为冠军,父母也不是望子成龙的那种兴奋,“因为我叫王勉,勉就是我爸起的,告诉我要勉励自己不要骄傲。所以我们家人会迅速拆解掉开心的情绪,开心一小会就完事。”
王勉心态很好,他刚毕业两年,从实习开始就在笑果文化,年纪轻轻生活顺遂,再加上家里人的支持理解,和本身的低物质欲望,他是喜剧创作者里少有的真正开心的人,没什么思想包袱。
别的脱口秀演员接受采访都会对喜剧的内核、世界的看法做出自己的理解,但王勉不行。
他非常诚恳地告诉Ifeng电影,“你问的问题太深刻了,我是一个特别肤浅的人,你问的我都回答不了。”
在令他舒适的思考范围内,我们和他聊了聊他对节目的看法和脱口秀创作,以及段子背后所承载的生活。

没有深刻的东西想聊,为写段子必须剃头
“我觉得我废了”
对于观众评价王勉的段子单薄、浅显,他承认这一点,“如果是从创作的深度来讲的话,确实我目前为止,活得都挺快乐的,没有那种特别想写的深刻的东西。”
他是被父母呵护长大的小孩子,毕业到现在只有一份工作经历,没受过社会毒打。
“我爸妈从小对我就没什么要求,放任自流,只要不违法乱纪干啥都行,所以你看我今年这不是也扛住了吗?”
《脱口秀大会》开播前,笑果文化经历了不少危机,李诞在节目中调侃“本不富裕的脱口秀行业雪上加霜”不是虚言,他把所有脱口秀演员召集到一起开了个会,在白板上写下“节目第一”四个大字,然后让所有演员做了尿检。
他们不能再有任何风险了。
王勉本来还是按照去年上节目的模式,在创作双人表演文本,谁知命途多舛,临近开播,所有创作需要推倒重来。
“我全都是为了节目用几天时间现写的,只有第一期饭圈那个是之前老段子改的。”
突然单飞后,他第一次上台还很慌乱,直到第二次上台才基本消化掉这种情绪,“消化的过程还是挺难熬的,因为一个人其实不太适应,压力比较大。”
他的压力感贯穿一整季节目,在高强度创作节奏压迫下,王勉到第九期实在写不出段子了,于是干脆剃了个头。
“创作环境的压力,导致我为了比赛必须得这么做。我必须剃头,因为不剃头我真的没有什么可想的了,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角度,必须这么做。”

不只王勉,脱口秀演员们都会有创作危机,很多年轻的脱口秀演员也都和王勉一样阅历不多,有的女脱口秀演员为了创作还特意去相亲了。
“去约会的都有,但其实这是不健康的,没意义,我觉得如果是纯为了工作或者收集素材去做一个事情,这个行业就没劲了,起码我做起来就没劲了。”
从第七期到第九期,真正留给王勉的创作时间只有一星期左右,“憋了三四天一个字没有,就不知道写啥,因为歌这东西对我来讲真的是很难写,我必须得想到一个能写出一整首歌的角度,后来憋出来了,结果观众不满意,网友不满意。”
这种创作焦虑一直持续到总决赛。他按照惯例把短期内创作好的段子,带到线下开放麦表演,但效果出其不意的垮了。
当天晚上,他一直改文本改到凌晨四点,“我觉得我废了。”
音乐只是一个载体,担心观众审美疲劳
“我就是正常喜欢音乐,可以放下吉他表演”
由于表演风格的独树一帜,王勉的创作危机比别人来得更早一些,“第九期就撑不住了。”
他只是在那期表演中用了和上一场相似的出梗结构和情绪传递方式,“其实我的结构是设计得很好的,而且里面是有些自我表达的”,但即便此前只看过一次,观众已经不接受了。

“因为第七期被捧成了那么高,世人就想看一个被捧成神的神跌下神坛的样子。实际上第九期观众就已经审美疲劳了,说我就会吼。那些东西没办法,创作时间又短,我现在能力也有限。”
他现在很担心这件事,但还是想再做一做,因为音乐脱口秀的形式在国外已经流传许久。
“既然能长时间存在,并且在国外是个如此成立的事情,所以我觉得如果内容够好,审美疲劳就不会来得那么猛。”
在表演上,观众对王勉误会颇深,觉得他是热爱音乐才有了现在的表演形式。
杨天真在节目里也问过他,放下吉他还能不能表演。其实他并不一个非常热爱音乐的人,也不是一定要拿着吉他才可以说脱口秀。
“我只是擅长或者是利用了音乐然后去做这个形式,我就正常喜欢音乐。”
在线下,王勉一直和其他演员一样,是只拿一只麦就表演的人,只不过恰好自己会弹吉他,又没其他人这么做,他就想试一下。
“我只是比别人会的多,会弹琴、写歌。本来我就是讲纯脱口秀的,我不抵触也不排斥,但是我要想把这个形式做起来,如果这一季不一直这么干的话,谁知道这个形式?”
王勉在脱口秀表演上的压力,不是来源于他能否放下吉他,“这个压力我完全不在乎。”而是来源于他收获了成绩之后,能不能不让大家失望,“就是能拿出吉他之上的东西,这个压力是比较强的。”
所以当第九期节目播出后,看到发生审美疲劳的观众的评价,他一时不太能理解。
“现在的我想写那种深刻的是写不出来的,但是并不代表这样的我没有什么强观点,只是情绪输出,或者这种表演方式是错的。”
有了这次舆论风波,他已经为自己夺冠后可能遭到的更大非议做好了心里建设。
“是人都会受到影响,但我还不大所谓,有收获注定就会被骂、被评价。”
拿到这个冠军并没有让王勉轻松多少,虽然生活中能认出他的人还是很少,但在网上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讲话了。
以前有网友批评他的时候,如果涉及人身攻击,他会先在评论里以公众人物的口吻说,好,没事,然后打开私信直接反击回去。“但我现在又没办法,毕竟是大王了,说话要有点公众人物的样子。”
很欣赏杨笠,不擅长聊性别议题
“预祝我明年不参加下一季吧”
王勉在去年《脱口秀大会》上很早就被淘汰了,今年不但走到决赛还拿了冠军,令很多人刮目相看,说他是本届选手中的黑马。
但他自己对这种进步却没有明确的感知,“我是在其他人说我进步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我进步了。”
身处其中,其他人同样也在进步,现在他已经能够完全理解第一届“脱口秀大王”庞博的烦恼了。
“这个行业一直在前赴后继地,没有人在退步,庞博、王建国、Rock他们都在进步,只是观众喜欢看到新鲜的东西,明年如果我还是这个形式,那观众会说他就只会这一个。”


他的回答颇有“只见新人笑,哪听旧人哭”的意味。“哪有人知道我在做什么呢?明年再有两个拿乐器来的新人,大家可能又愿意看新的,做这个行业就要一直面临这个压力。”
在评价自己今年的进步程度上,他觉得和杨笠的进步程度差不多。
杨笠同时也是他非常欣赏的脱口秀演员,但是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杨笠说的女性向议题会有那么高的热度。
“我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男权女权的概念,大家都是人,干嘛这社会就要听谁的。其实杨笠也没有说要刻意表达啥,她只是觉得那样讲好笑。我们去年在舞台上讲吐槽女朋友段子,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今年突然讲都不敢讲。”
不过即便这种创作能收获观众的高度赞同,并且容易出圈,但王勉仍然没考虑过自己也要写这样的段子,因为自己所受到的教育与环境影响,让他并不擅长做相关创作。

他还是更想在表演形式上做出新的尝试,“我有很多想玩的东西,这一届我之所以变成什么摇滚风格,是想每个作品都展现不同维度的我和不同维度的能力,这个东西我刚开始做,还没有做扎实。比赛结束之后,你问我以后怎么办,我还是有很多其他的想法,只是在节目里短时间内我没有实现,也没有办法实现。”
很多脱口秀演员是带着深深的抱负来到这个行业的,他们想在这个行业产生一定影响力,节目结束后最大的愿望是能开专场,而且很多演员的确已经实现了这个小目标。
但王勉非常不想,“创作太累了,没有东西了。”
脱口秀演员对他来说,只是一份工作。“我是那种挺直的性格,我肯定是对它感兴趣,主动加入这个行业的。但是我不是那种想把它当做终身事业的热爱,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挺喜欢这个事情。”
也因此,他可以很快从观众评价带给他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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