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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虎 2020-09-22 15:12



2月下旬开始,新冠疫情蔓延至世界各地,身处异国他乡的旅行者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部分在路上的旅行者们没有选择回国,依然继续行走在旅途中。
徒步中东,被当地警察赶到沙漠里过夜

△ 徒步旅行的又子
“三月初开始,我在沙特阿拉伯的首都利雅得徒步,35天走了800公里到达麦加,可是麦加却在封城。” 2019年6月在杭州辞职后,31岁的又子从云南徒步“318”国道到拉萨,穿越了尼泊尔、伊朗、迪拜、阿布扎比、巴林……沙特是又子这次背包旅行的第13站,他的计划是走出阿拉伯半岛。
又子是湖南株洲人,大学在长沙民政学院学习殡葬业,毕业通过层层选拔后,前往马来西亚从事殡葬行业的培训与工作。“大学前连长沙都没有去过,我期待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四年的马来西亚生活不断开阔又子的眼界,还让他接触并且热爱上旅行。
工作十年后,而立之年的又子陷入了事业与感情的低谷时期,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感,“我需要一个新的环境去遗忘、去放松,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去年六月开始,又子开启了他的徒步流浪。又子喜欢走路,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他会听书、学英文,静下来去思考,“我不认为走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很享受独处的时光”,徒步的方式让他真正体会到身体在路上。

△ 由于疫情,又子只能简易在路上安置住处
从利雅得到麦加,新冠疫情给又子的旅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奇幻经历。今年三月以来,疫情在沙特逐渐发酵,交通管制、禁止堂食。这一路上没有酒店,前半段路程又子每天晚上都住在清真寺,然而宵禁后清真寺关闭,他只能搭帐篷睡在沙漠、荒野,甚至是野狗的营地。

△ 起初当地居民十分热情
当地人的态度也随之转变,“最初徒步时当地人非常热情,他们与我合照、拍视频,邀请我去家里做客,可是疫情暴发之后,老百姓听说我是中国人都敬而远之,甚至会打电话举报、赶走我。”
有一次,又子搭帐篷睡在荒漠里,早上醒来看到一个放羊的牧民经过,牧民走后五分钟就找来了一位老大爷,老大爷用头巾捂着嘴、拿着棍子指着又子,让他坐着不要动,还立刻打了报警电话。“我很害怕,后面的旅行看到人就会发怵。”

△ 又子的不远处总会有一辆白车监督护送
“在我的这段徒步旅程里,当地警察一直参与其中”。在利雅得出发时,又子的身后不远处总会有一辆白色轿车,车里面的便衣警察每天轮两岗、连续半个月都在监督、护送他,“开始时我不知道他们的来路和意图,会很紧张尽量躲着他们,但表明身份后我和这些便衣警察的关系很好,他们会给我买水、买饮料,开车送我。”
便衣警察在又子进入麦加省后就离开了,然而麦加宵禁后,又子却又被另外一批沙特警察拦截,一连四天被当地的警察“骚扰”。

△ 又子被警察拦截
第一天警察抓了又子,花了6个小时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束后回到警察局让又子睡在以前关犯人的地方,一早把他送了出去。
第二天晚上又子睡在清真寺一间没人的房子里,夜里来了两个拿着枪的警察,把又子赶出了清真寺,逼他搬到沙漠里过夜。
第三天,警察再一次找上了又子,反反复复查他的证件和报告。到了第四天晚上7点快天黑的时候,他到了附近的镇上去买吃的,在路上就被当地的居民发现了。

△ 与当地居民发生冲突
有几辆车一直尾随又子,他们还找来警察,“这些人都把我当做病毒,我们之间语言不通无法交流。我不打算再配合这些警察,很害怕想要逃跑,摆脱这些人,后面他们在追我,想要把我抓起来,后来一群人把我围住从后面抱住我的手,还有人掐我的脖子,对我动粗”。
冲突几天过后,又子突然间发现,情况在慢慢好转。路人不会再举报他,大多数人对又子有所防备,离远一点或者戴口罩,但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人给又子送水和食物。
经过了35天的流浪,又子终于到达麦加,住进了60元一晚的酒店,以往人潮涌动的圣城麦加像是一个空城。疫情后,又子发现沙特的习俗发生了改变,之前人们的见面礼是握手,现在是碰拳,人与人之间也会刻意保持距离。
在麦加住了5天后,为了找中国人换钱,又子不得不来到沙特的工业中心吉达,“我已经在吉达隔离了一个月,我现在唯一想的是熬过疫情,只要有个地方走就好。”
又子希望能在旅途中遇到对的人,一起浪迹天涯,也可以重新找到奋斗的目标,“但是这些期许都需要时间和缘分,也许等到哪一天走累了我就停下来了。”
骑行被困阿根廷,在帐篷里“隔离”写程序

△ 二喜和他的全部“家当”
2012年,翟二喜辞去北京IT公司的程序员工作,骑行环游世界,八年里他已经走遍亚洲、非洲、大洋洲、北美、南美的40个国家,骑行里程达8万公里。
二喜的旅行越来越慢,带的东西越来越多,原本45公斤的行李已经攀升到50公斤。平日骑行时他的车上挂着四个托包,包里面有他的尤克里里、帐篷、厨房用品、衣物和电脑相机,他的全部“家当”都武装在车子的前后轮旁,“时间久了,我已经慢慢将骑行变成生活”,50公斤的行李是二喜可以移动的家。
二喜的这次旅行已经持续一年半,他计划在哥斯达黎加一路向南到达阿根廷最南端。今年2月13日,二喜从智利到了阿根廷的边境口岸,当时阿根廷已经对中国游客采取了旅游管控,移民局查看了他的护照,向上级申请并等待4个小时后,他才得以顺利通关。

△ 二喜为当地居民拍下照片
二月底,二喜到达阿根廷北部萨尔塔省的葡萄酒之乡卡法亚特。3月1日,他参加了附近小镇的狂欢节活动,有人朝他喊“Corona Virus(病毒)”,但是二喜并不生气,他还会回一句“Cuidado(小心)”,“我没有把路人的玩笑上升到歧视的程度,他们只是想表达对中国仅有的一点了解”。


△ 二喜的私人帐篷营地
随后疫情不断升级,3月20日阿根廷开始封国,停用各种公共交通,城内除超市药店外全部停业。二喜和很多旅行者一样滞留在卡法亚特的私人帐篷营地,“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不觉得非要回家才能有安全感,就活在当下,让这段日子平静的过去。”
封城后,二喜除了隔几天出门买食材,每天都在营地里剪视频、看电影、写程序,他也尝试做不同的食物,“现在我会炸果子(油条)了,也会蒸馒头。”

△ 二喜的帐篷内部

△ 二喜和其他滞留的旅行者们一起唱歌
二喜现在住的营地不到十元人民币一天,有热水、厨房、WiFi,在这里还有幸遇到了六位来自意大利、哥伦比亚等各地的“流浪”旅行者。Pablo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十几年前放弃了厨师的工作,去往各地旅居,在街上、参观唱歌,过上了流浪歌手的生活。
隔离的日子里,Pablo带领其他的伙伴们作了一首《被困在卡法亚特》,来纪念这段见证历史的时光。他们还在厨房的一角共同创作了一幅墙画《月亮上的篝火》记录了有猫有狗、有琴有酒的小院生活。二喜认为被隔离也是一种特殊的旅行,能有时间在卡法亚特感受周围的变化也挺好的。

△ 二喜在厨房一角创作的墙画
“等到疫情得到控制、阿根廷解禁,我会继续南下,完成骑到世界尽头的旅行”,二喜不想回到城市工作,他更倾向于边走边赚钱、边赚钱边学习的旅居生活,也期待找到志同道合的伴侣一起走。
回忆起第一次骑行出国的心情,二喜毫不犹豫地说:“2012年8月到老挝的第一天,我体会到了《肖申克的救赎》里主人公安迪迎着暴雨,张开双手,大叫一声的解脱感。”
边境关闭,新婚夫妇滞留房车营地

△ 小丁与小潘在墨西哥瓜纳华托

△ 墨西哥房车旅途中
小丁和小潘相识于2015年的一场西部搭车旅行,从那时起他们便将有朝一日一起去拉丁美洲作为两人之间的约定。“它就像一个目标在指引着我们,四年里我们努力工作赚钱,做好规划”。
通过四年物质和心理上的充分准备,小丁和小潘分别辞掉了设计师与瑜伽教师的工作,2019年10月,这对新婚夫妇带着最初的心愿与对未来的期盼,前往神秘的拉丁美洲,并接手了一辆复古且帅气的露营皮卡,开始探索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 营地中的自我隔离
三月起,疫情在全球爆发,美洲国家陆续关闭边境,小丁和小潘不得不放弃环游拉美的计划,匆匆结束了当时的行程,加速赶往墨西哥东南部的恰帕斯州进行隔离,“我们的一对中国朋友在这生活,他们帮忙在网上购置了口罩,在这里可以相互照应,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3月22日开始,小丁和小潘开始在恰帕斯州的房车营地隔离。
作为旅行者面对的不确定性非常强,墨西哥医疗资源的匮乏、疫情下的人身安全问题、无限期滞留原地的时间和财产损失、身在异国遭受的歧视、父母的担忧……隔离初期,这些问题都会让他们精神紧张,陷入焦虑的情绪中。

△ 小丁在房车营地做俯卧撑
庆幸的是,这个营地有几百平的区域,环境自然,有草坪、小山坡和很多树木,还会给他们提供水电,生活在设备齐全且宽敞开放的房车营地,朋友的陪伴和安慰让小丁和小潘逐渐安定下来,“孤立无援的感觉在消失,现在我们想办法让日子更加舒服、饱满。”

△ 隔离期间,小丁在草坪上看书
小丁和小潘每天在草坪上运动、读书看电影、学习西班牙语和新的知识,他们还有了更多的时间制作美食、给营地的狗“小灰灰”喂饭。每隔十天还会去中国朋友的家里做客,和朋友一起去公园放空、感受自然。

△ 和邻居一起去采购物资
小丁和小潘的邻居是一对来自日本和香港的情侣,每周都会相约去菜场或连锁超市采购物资,把青菜、肉类配齐。这对情侣2018年买车后一直改造,2019年出发,今年1月进入墨西哥。“我们的状况很相似,离家很远、都希望能够继续旅行一路向南,所以选择暂时住在这里。”

△ 小潘在房车里办公
“我们比较向往数字游牧民的生活,希望在路上也可以赚钱,可持续的旅行下去,而不是在消耗”,隔离后慢下来的日子给小丁和小潘的旅行按下了暂停键,让他们有机会去产出更多旅行视频的内容,寻找在网络上赚钱的新途径,让生活与工作达到一个平衡的状态。
疫情后的异国生活也让他们真实感触到新闻之外的世界,“面对全球性的灾难,我们应该以包容的心态共同去应对这次危机,也要尝试去理解每个国家不同的解决方案。”
“待在20平米的船上,就像待在监狱里”


△ 航行中的航船
2019年,在父母和妻子的支持下,34岁的韩船长卖掉了成都的房产,在瑞典购置了一条单体帆船,同年4月起从斯德哥尔摩出发,在海上一路向南,跨越大西洋,穿过直布罗陀海峡……预计航行7700海里,最后回国。
与其他旅行者不同,韩船长将他的旅程称为回家之路,“航海对我来说是一条必经之路,实现这次梦想后我才能彻底收心,在未来有足够完全的决心和意志力照顾家人。”

韩船长对大海的情结始自毛里求斯,5年前他在毛里求斯开酒店,“连续的应酬与工作让我在生活中特别浮躁,逐渐丢失了自己”。学习潜水后,韩船长在海里找回了随心所欲的舒适感,“大海是公平公正的,它没有人情世故,与海相处其乐无穷”,他不满足于短暂的潜水娱乐,希望可以长时期在大海中生活。
于是,韩船长在美国用一年的时间练习开帆船,拿到国际航海执照,在欧洲考察、买船,并做了精准的规划后,开启了他的环球航海。


△ 航船上的韩船长
航行路上,韩船长遭遇过无数次险情。刚出发不久,韩船长和当时同行的朋友老顾就在北欧海域遇到了一场风暴,那天晚上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船体剧烈晃动,他们全靠一根绳子把自己绑在船上才没有被扔下海里。在零下几度刺骨的海水里挣扎了整整12个小时后,才得以脱险。“我不想死在那么冷的海浪里”,这是支撑韩船长坚持下来的唯一念头。

△ 韩船长和同行的朋友老顾
经历了这次死里逃生,他们几近崩溃,老顾全身都青一块、紫一块的,靠岸后的第二天老顾就离开了,韩船长也了一个月的时间才从惊慌中走出来,重拾信心继续上路,他独自一人跨过英吉利海峡、大西洋、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一步一步把船开到了现在。作为一名水手需要有视死如归的精神,“从那之后,每一次出海之前,我都会不停地告诫自己,这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航海。”

△ 韩船长向中国海军请求护航
“国外疫情爆发后,各国相继封国封城,航海变得极其不方便”,4月1日从埃及出发后,韩船长经过了苏丹、吉布提、阿曼等多个国家,但始终没有踏上过陆地。每到达一个国家之前会联系中国大使馆和当地的船务代理,帮忙办理清关、船舶手续,补给食物,而他只能把船停留在码头进行自我隔离,“待在20平米的船上,就像待在监狱里”。
航海没有到达终点,即使沿途国家没有解封,韩船长仍然选择继续向前走,熬过这些苦难,“这是我的选择,一定要走到底。”
滞留摩洛哥后,重新再出发

△ 鞋底在伊朗骑行
同样选择骑单车环球的旅行者鞋底,从3月24日起被困在摩洛哥北部的山区,疫情蔓延后鞋底的生活不像二喜一样稳定而悠闲,他横跨亚欧大陆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从伊朗一路辗转到阿联酋,最后被迫进入位于北非的摩洛哥。

△ 在伊朗小店充电
2019年鞋底所在的陕西某矿业公司关停,作为一名骑行爱好者,鞋底希望借此机会做些有意思的事情,“我现在32岁,没有组建家庭、没有牵挂,还可以趁年轻潇洒一回”。
去年7月,鞋底在北京出发,经过新疆喀什的伊尔克什坦口岸出境一路向西,穿越了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11月20日到达伊朗。


△ 与伊朗民众合影
当时的伊朗正处于全国内乱的状态,互联网被全部切断,“没有了网络导航,也不懂波斯语,我特别慌张,就在当地的酒店借了一张纸质地图”。鞋底借助纸质地图研究路线走向大城市,幸运的是骑行到马什哈德后互联网恢复,路上的大多数伊朗居民也出乎意料的友好、热情,“他们很喜欢看我骑车,有些人会特意拿蛋糕给我吃,送给我小礼物”,路过一些没有酒店的小地方,当地人还会安排一个干净的有天然气的房间,为鞋底准备茶水和切好的水果。

△ 鞋底与他在迪拜机场组装的单车
2月19日伊朗宣布确诊首例新冠肺炎病例,随后几日感染人数急剧增长,积攒了60天的美好时光随着伊朗疫情的逐渐恶化而消失。到达阿巴斯港后,鞋底面对的是多家酒店拒绝入住、伊朗船长禁止他登上前往迪拜的客船,“我连夜坐大巴回到设拉子,乘飞机赶往迪拜”。
在迪拜短暂休整后,鞋底继续骑行至阿联酋的首都阿布扎比,计划进入沙特,然而又一个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沙特宣布封国,边境口岸全部关闭。鞋底的想法被现实驳回,他临时改变了横跨亚欧大陆的行程,选择进入非洲,飞到相对安全的摩洛哥。
3月23日起非洲国家相继封国封城,鞋底至今被困在摩洛哥近两个月,虽然周边没有中国人可以沟通交流,他还是会隔5、6天就出门去距离最近的小镇采购、调整心情。

△ 鞋底在阿布扎比
疫情后的骑行困难重重,但也给鞋底带来了本质上的成长,“我以前是一个遇事急躁的人,现在已经不急不躁了,即使滞留在这里这么久,精神状态依然非常好。”对于未来的旅行,鞋底会有担忧,“新冠疫情破坏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接下来的旅程难度肯定会升级。但是我的计划不变,只要解封继续往前走。”

△ 鞋底从摩洛哥继续出发
6月16日,鞋底把住了80天的房间打扫干净,与朋友一一告别后,再次出发,穿越非洲。“我来的时候麦子还没熟,现在我走了麦子都割完了”,鞋底感叹道。

姜谷粉丝 2020-09-22 15:21
流浪到中东,入乡要随俗

smen 2020-09-22 16:18
流浪有时是件美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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