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厨爹 |
2019-08-20 14:57 |
今天给大家聊的这部电影，改编自美国得克萨斯州一起真实的冤案。
案件的核心人物卡梅伦·托德·威林汉姆，因纵火烧死三个年幼的女儿，被陪审团一致裁定有罪、死刑，人称“宝贝杀手”（baby killer）。
虽然托德在法庭上一直否认罪行，之后又花了十多年争取上诉机会，甚至在有关人士的帮助下，找到了足以翻案的关键证据，他还是没能洗脱冤屈，最终于2004年被执行注射死刑。
死囚牢房里的托德 这起案件引发的争议得到了媒体的关注。
其中，《纽约客》杂志刊登的一篇文章指出，当年纵火案的调查报告存在错误，种种证据表明，起火原因并非人为纵火，托德很可能是冤死的。
这篇调查报告的标题Trial by Fire和其中的详细内容，便是今天要说的这部电影——《凭火决狱》。
整部影片还原了从火灾发生，到托德被执行死刑的全部细节。
1991年的圣诞节前夕，托德家突发一场大火，等邻居报警时，火势已经在木屋里迅速蔓延。
从火场中挣扎逃出来的托德，绝望地目睹三个年幼的女儿在火中丧生。
之后，警方对起火原因展开了调查取证，但谁也没想到，没过几天托德就被捕入狱。
原来，火场残留的痕迹显示，有人故意纵火，导致三个熟睡的孩子无法脱身。
而当时只有托德在家，所以他便成为了纵火案的最大嫌疑人。
在托德被关押近8个月后，案件正式开庭审理，办案警察、邻居、托德的妻子，甚至托德被关押时的牢友，纷纷出庭作证。
但除了妻子之外，所有人的证词都对托德不利。
警方强调自己的火场调查报告无懈可击，所有痕迹都说明这是一起人为纵火案；
牢友宣称，托德对他承认了罪行，放火是为了掩盖自己虐待女儿的行为；
邻居也说，当时托德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救火倾向，反而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托德的妻子虽然一直否认他纵火，但在检察官的追问下，承认了自己曾遭遇过家暴……
总之，所有证词最后呈现出的托德，是个长期酗酒、虐待妻女的反社会分子，案发日因为家庭琐事与妻子争吵，产生负面情绪，最终残忍地烧死了三个孩子。
面对不利的证词，托德急于为自己辩解。
但他因为情绪激动而语无伦次，反而越描越黑。
所以毫无意外地，托德在陪审团眼里，就是个残酷的恶魔。
再加上控方律师声情并茂的描述，陪审团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全票通过判处他死刑。
这里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在美国，被判死刑后，犯人依旧有上诉的权利，可以一路从州立法庭上诉到联邦法庭和最高法院，全套过程粗略计算下来，最长的要耗费十几年。
所以被判刑之后，托德并没有立刻被执行死刑，而是进了死囚牢房。
但他在牢里的遭遇，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刚来的当天就遭到狱警恐吓，其他死囚犯也极度鄙视他的“罪行”，整宿整宿谴责他；
托德想要用拳头反击，结果却遭到了一顿暴揍；
最折磨人的是，也没人告诉他何时会被执行死刑。
只要一想到从前的幸福生活，托德每天都会被孤独、无助和恐惧的感觉侵袭。
这期间，他尝试过法律援助，请律师上诉到联邦法院。
但这基本是徒劳，因为律师一开始就没抱多少希望，而且用于上诉的新证据，需要托德自己根据法律条款寻找庭审笔录中的漏洞，没多少文化的托德看着厚厚的庭审笔录，没过多久就放弃了。
渐渐地，托德适应了死囚牢房的生活，也习惯了每个月目送其他死刑犯被带去注射。
这样的单调生活一直循环了七年，直到女主伊丽莎白的出现。
一次机缘巧合，托德和伊丽莎白成了笔友，开始通过信件诉说自己的遭遇。
几次通信和探视之后，伊丽莎白愿意相信托德说的是事实，于是申请调取案件的所有资料，帮托德寻找翻案的可能。
结果伊丽莎白一看就发现，整个案件从调查到审理的过程，简直漏洞百出。
法庭上，作证的邻居说托德没有救火意愿，但失火当天他们给警方的证词却截然相反；
关于托德的“反社会人格”，是根据他房间里一张重金属乐队的海报得出的“结论”；
托德的妻子，一再强调丈夫不可能伤害孩子，但陪审团还是被控方律师诱导，忽略了这条关键的证词，宁愿相信那些和托德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最离谱的要数托德的牢友，他所说的“托德在牢里承认了罪行”，其实是被检察官收买，作了伪证。
尽管有这么多明显漏洞，托德最终还是被判了死刑。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火灾现场得到了专家的鉴定，因为“火不会说谎”，所以说谎的只可能是托德本人。
但实际上，当时参与调查火灾现场的也根本不是什么专家。
他们只是根据仅有的经验，先入为主地判断托德是凶手，然后到现场寻找“想要的证据”。
于是，伊丽莎白找到了一个专门研究火灾的博士，经过多名专家鉴定，证实托德家的火灾起因是取暖器短路，根本不存在人为纵火的可能。
这个证据足够让托德洗清冤屈。
伊丽莎白也请律师火速递交了报告，希望可以及时救下一个无辜的人，因为官方已经定下了他的处刑日。
但最终的结果我们也知道了，这份申请交到州长手里，看都没看就被驳回了。
影片的结尾，托德被注射而死，伊丽莎白按照他的遗愿，把骨灰撒到了女儿们的墓前。
从结局来看，《凭火决狱》并不是一部轻松的电影，剧情让观众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跌入谷底，抑郁的心情到最后也无法得到释放，看完简直希望生活里真的存在超级英雄，可以终止罪恶，也终止这种冤屈。
但这部电影的最大价值，就在于通过一个真实冤案，揭露了程序性的漏洞与弊端。
在美国，得克萨斯州是执行死刑最多的州，这也是政府官员在竞选中获得选票的有效方式。
他们宣称得州拥有完善的法律程序，死刑犯有权上诉，确保罪恶得到严惩，避免无辜者被错杀。
但托德的例子却恰恰说明这个程序存在争议，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按照“大概率”办事，巴不得让他赶紧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小概率的差错，人们并不在意。
现实中的托德入狱之后，就给父母写信说过——大家都是先入为主，我根本没机会解释。
所以说，托德理论上拥有的上诉权利，根本没有实质意义。
同时，作为“为刽子手把最后一关”的州长，没有起到实际作用。因为得州的刑事上诉，素来以维持原判著称，所以州长才会看都不看就否定申请。
参与调查的也都是业余选手，他们根据主观经验出了一份“权威报告”，却导致多年后的专家需要做数百小时的实验，才能推翻他们的错误结论。
托德案例所暴露的问题，其实并没有地域局限性，类似的事情可以发生在任何地方。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办案人员先入为主的有罪推定。
片中的托德自从被扣上纵火的罪名后，人们就不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期盼他能受到惩罚。
对于公众来说，这样的情绪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对于执法者和司法者而言，则无疑需要拿出更加理性、严谨的态度。
我们都期盼正义战胜邪恶，希望看到恶人得到惩罚，但正因这份权利承载了所有人的期待，才更需要谨慎，因为一个不负责任的臆断，就可能毁掉无辜者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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