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漠之虎 | 2019-08-16 07: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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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7月值得庆祝的大事件，纪念“阿波罗11号”登月50周年必须是其中之一。 一时间，半个世纪前的点点滴滴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里，很多不为人熟知的故事也被再次提起。 毕竟，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胆的挑战，也是一个耗时近10年、40多万人参与的巨大的工程。  像是为 Google Doodle 解说的阿波罗11号飞船上的第三位宇航员麦克·柯林斯（Michael Collins），登月时他正默默地驾驶着宇宙飞船飞向月亮的背面，确保完成登月之后宇航员都能返回地球。  又像是为飞船写出14万行代码的程序员“祖师奶奶”玛格丽特（Margaret Hamilton），直到2016年才得到总统自由勋章。  还有电影《隐藏人物》（Hidden Figures）里的黑人女性数学家们，多亏了她们美国人才进入了太空。  而亚利桑那州的小城 Flagstaff 也承担了阿波罗计划中不为人知的角色。  取名字的字面意思，Flagstaff 被很多人直接亲切地叫做了 “旗杆镇” ，听起来有种美国西部荒凉又充满了英雄气概的感觉。不过这座城市的历史要比西部片呈现的有趣得多，从郊外到城中，沿途一个接一个的宝盒打开，展现出她丰富的内心。  日落火山口国家纪念碑公园 Sunset Crater National Monument 日落火山口国家纪念碑距离旗杆镇18英里，这个国家纪念碑公园以其中的能量主体——日落陨石坑火山（Sunset Crater Volcano）命名。  据说火山喷发出的火山灰携带着大量的氧化物，红色和黄色的灰烬落在地表，像是日落时分的斑斓色彩。 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美——日落、陨石坑，像是说明了特别的时间和地点，一下子画面就丰满了。  活跃在1040-1100年间的这座火山，只是旗杆镇周边近6百万年活跃的火山活动的一页——在这个叫做”圣弗朗西斯科”的火山场（San Francisco Volcanic Field）有600多座高矮不一的火山，都是由熔岩喷出地表形成。  而这样的地貌，正是登月宇航员们接受训练的绝佳地点。 像是纪录片《阿波罗计划： 全面揭秘》提到的，美国国家地质局的专家也在这里给他们上课，教他们分辨各种地质结构和地表元素，让宇航员能在有限的太空时间里采集到最有科研价值的标本。  今天在这里驾车，尽管路况一流，但沿途黑色的灰烬还是给人进入了另一个时空的跳跃感——900年前来到地表的尘土和石块，一开始并不适合生命的活动，而当温度逐渐冷却，微生物将它们分解成富含营养的黑土，于是挺拔的西黄松（Ponderosa Pine）、苍劲的胡杨树和鲜艳的小号花（Scarlet Gilia）营造出层次分明的植被系统，仿佛一场在外星地表上遇见地球植物的奇遇。  虽然现在已经不允许攀爬火山，但叫做 Bonito 的熔岩地（Lava Field）依然值得亲近，1英里的徒步路线带你去见证时间静止的魔力——900年前喷发的熔岩依然保持着出生时的模样，坚硬而冷酷； 但沿途遍地开着粉色的野花（Pink Skyrocket Tiarella），营造着一种从黑暗里重生般不可思议的浪漫气氛，清风吹过松林，让人完全忘记这是沙漠了！  伍帕特基国家纪念碑 Wupatki National Monument 距离日落陨石坑火山不过20分钟的车程，沿途的景色变换让我很快重新回到了科罗拉多高地的高原沙漠之中。  Wupatki 国家纪念碑讲述的是另一个角度的故事。 这里是纳瓦霍印第安人保留地（Navajo Indian Reservation）的边缘，分散着不少近千年历史的人类聚居点，Pueblo 这个词就是西班牙人用来描述土著印第安人聚集地的。  这个词同时还用来代表当地的传统建筑。 这些房屋像是一个个的小盒子堆起来的，单个的盒子可能属于一个家庭，而最大的、有近100个单元的建筑更像是一个大的社区，Wupatki 就是这样的群居地之一。 这些建筑大多使用砂岩或是石灰岩，入口位于屋顶，通过梯子进入房间，以防不速之客来访。  人们为什么会来到这片沙漠中居住呢？ 有证据表明火山爆发之后，尘土覆盖的土地反而有助于保持土壤中水分，农耕成为了可能； 而位于数个土著文化的十字路口位置，让这里的居民学习制作陶器，并与往来的其他部落交易。 可持续的生活方式显然是这片贫瘠土地上始终的主题。  可惜的是 Wupatki 和其他聚居点并没有留下书写的历史，只有纳瓦霍人口口相传的一些故事，因而如今依然被神秘感包围。 但离日落陨石坑火山一步之遥，人类与自然互动，让这片荒凉充满了活力和能量。  历史小城 “旗杆镇” Flagstaff 沿着美国的“母亲之路”66号公路进入旗杆镇的中心，清秀宁静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绿植丰沛，木质的民居玩具般精致，北亚利桑那大学占据了城市的四分之一。   圆锥形的圣弗朗西斯科火山指引着正北方，是当地居民的指南针。 除了偶尔的火车汽笛声，并没有太多的声音来打扰。   上世纪50年代，西部片广受欢迎，亚利桑那正是电影人钟爱的取景地。  老城（Historical Center）里的建筑充满了上个世纪初的怀旧感，大明星像是加里库珀、约翰韦恩都曾入住过 Hotel Monte Vista，《卡萨布兰卡》还曾在这座酒店里取景。  铁轨旁的游客中心（Visitor Center）位于一座精致的历史建筑中，这里也是旗杆镇中心的火车站。 离举世闻名的大峡谷（Grand Canyon National Park）仅仅120公里，小城见识了从铁路和公路前往这座地质奇观源源不断的客流，也于全世界之前见过了 NASA 的宇航员和登月车。 现在游客中心里也有为纪念阿波罗计划而设的小型展览，你也可以留下一张登月的照片！  罗威尔天文台 Lowell Observatory 开车上到火星山（Mars Hill）的山顶，旗杆镇迷你的火车站见证的另一个庞然大物便是位于山上的克拉克望远镜（Clark Telescope）了。  1894年，来自波士顿的商人与天文学家帕西瓦尔·罗维尔（Percival Lowell）先生在好友的建议下选择了旗杆镇建造罗威尔天文台，并买了这台望远镜来观察火星。 他相信火星的环状色带是缺水的“火星人挖的运河”，在接下来的15年里深入观察了这颗行星并写下了3本著作。  在去世前几年他对于海王星外行星的研究也让年轻的天文爱好者克莱德·汤伯受益，1930年克莱德也是在罗威尔天文台发现了冥王星！  罗维尔先生死后将天文台捐赠给了当地政府，现在的夜间教育项目给了大家更多机会使用这些天文望远镜。  一百多年后卡拉克望远镜依然在工作，加上天文台后来安装的几座望远镜，它们拍下的天体照片要比世界上任何一座独立望远镜都清晰得多。  由于克拉克望远镜专注于研究星球表面的特性，在阿波罗计划中地质学家便是使用这只望远镜来近距离观察月球表面，绘制其表面地图的。 通过多次对比和筛选，最终选择了寂静海（Sea of Tranquility）作为登月地点。 不用说，（尽管不情愿）宇航员们也在这里好好学习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暗夜保护城市（Dark Sky City），天晴时旗杆镇的夜晚就是一场群星闪耀的盛宴。 登上罗维尔天文台，用肉眼就看得到银河。 据说暗夜保护城的发起人 Lance 曾说，“作为人类，我们就该仰望星空并为其深深震撼”。 因为有识之士的推动和关于环境保护的深入教育，远离光污染其实更多的是当地人的自发行为，守护头顶的星空成为了他们的生活日常。  在旗杆镇的时间，不仅让关于登月计划的回忆更加鲜明，更让我看到人类对于星空的好奇心从来都是如此强烈，飞向更遥远的宇宙，会是一个很快将实现的梦想。  图片来源 Karen / 网络 皮尔布拉（Pilbara）是西澳洲北部一片面积宽广，人口稀少的区域。 这里坐落着一座废弃的鬼镇——威特努姆（Wittenmoon）。  虽然名为鬼镇，里面一个居民也没有，但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游客想方设法来到这里，只为拍下一片荒芜寂寥中，自己英雄般的身影。 Instagram上，在威特努姆打卡的游客照足有近千张。  有人在废弃的房屋前面故作深沉地回眸凝视。  有人拍下土地上绽放的花朵，歌颂生命的伟大。  还有人深入鬼镇被废弃的房屋，见啥都拍。  这满目的荒凉和寂寥的确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 不过，澳洲原住民事务及土地部部长Ben Wyatt却愤怒地表示， “这些人完全是在作死！！！” 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假如真是风景绝美之地，当初住在这里的人为什么会搬走？这里为什么会成为荒芜的鬼镇？！ 1930年至1966年期间，威特努姆小镇可不是如今的模样。 当时这里住着大约2万人，其中绝大部分都在小镇四周的石棉矿里工作。 石棉是一种天然的纤维晶体状矿物质，具有绝缘、隔热、隔音、耐高温、 耐磨损和耐腐蚀等特性。  当时的媒体介绍称，石棉制成的物品大约有1800种。包括耐火的石棉纺织品、输水管、绝缘板等。石棉在当时的火爆和受欢迎情况，由此可见一斑。   威特努姆小镇坐拥储量巨大的石棉矿，一下子就发达了。 许多人拖家带口地来到这里，当矿工、当司机、做生意，赚钱养家。  大量人口的涌入给小镇带来了勃勃生机。 妇女们会带着孩子到矿场外接丈夫下班，矿工们也经常举办各种联谊活动。 看上去，这座小镇活力无限，充满希望和可能。  然而，很多人都只知道挖石棉可以赚钱，却不知道石棉纤维对人体存在致命危害（如今，石棉已经被列为一级致癌物）。 吸入石棉粉尘会导致肺部纤维化，形成肺尘病，还会诱发支气管肺癌、胸腹膜间皮瘤和其他恶性肿瘤。  更可怕的是，石棉纤维进入人体肺部之后，大约有20到40年的潜伏期。 吸入时无知无觉，等发现时几乎已是绝症…… 中途也不是没有人提醒，但小镇居民都没有放在心上。 澳大利亚皇家飞行医生服务中心（Royal Flying Doctor Service）是一个非营利性组织，为生活在农村和偏远地区的人提供紧急和初级保健服务。  曾经有一位飞行医生来到这里，他向小镇居民发出警告，让他们关闭石棉矿，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医生的郑重其事却收获了大家的嗤之以鼻。  有人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这么多人都在矿上工作和生活，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有人抱有侥幸心理，虽说石棉粉尘对人体有害，但现在似乎没看出什么危险…… 与暂时看不见影子的疾病相比，还是拿到手里的现金更有分量。 所以，尽管医生提出警告，但小镇居民却错过了这次逃生的机会。  每天，男人们在石棉矿上做工，女人们在充斥着石棉制品的屋子里劳作。 孩子们三五成群，在飘荡着石棉粉尘的街道上嬉闹玩耍。  所有人都呼吸着这满是石棉粉尘的空气，男女老少，无一例外。  然而，恶果很快就开始出现。 小镇上的居民开始接二连三地生病，一批又一批的人相继倒下。 其中， 不仅有近距离接触石棉的矿工，也有不少妇女和儿童。 据统计，小镇上因为石棉危害而去世的人，前后大约有2000人。 小镇一共只有20000人，10%的人都死掉了…… 这恐怖的数字终于让大家看清了石棉的危害，大家拖着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逃离了小镇。 Bronwen Duke是石棉小镇的幸存者之一。 但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三个叔叔以及四个堂兄弟姐妹，都因为石棉而去世了。  她的爸爸是矿上的司机，负责接送上下班的矿工。 按理说，他直接接触石棉的时候并不多，但最后也得了“石棉肺”，到了后期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她的妈妈和哥哥则是因为间皮瘤而去世的。  Duke的家人曾聚在一起拍过一张照片。 她难过地说道，“这张照片里的所有人都因为石棉去世了，所有人……”  与此同时，公众对石棉的危害了解得越来越多。 1996年，这里石棉矿场被悉数关闭。 尽管如此，小镇上还是有大约300万吨石棉残留物，石棉粉尘的危害依旧巨大。 因此，这里又被称为南半球乃至全世界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2018年，澳大利亚政府将仍旧居住在这里3人强制搬离。 曾经繁盛一时的石棉小镇，变成了空无一人的鬼镇……  虽然唏嘘，但想到曾经有数千人因为镇上的石棉粉尘死亡，这种做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近些年来，随着社交媒体的兴起，很多所谓的热爱“极致旅行”的人，开始来鬼镇打卡，然后在网络上晒出自己“英勇”的身影。  曾经的小镇居民Lyniece Bolitho觉得非常不解，当初自己为了活命从小镇逃出，如今竟有这么多人来到这危险之地，仅仅是为了一张吸引人点赞的照片…… “随便选个日子到那里看一看，你都会发现许多游客。”  很多人觉得，因为石棉粉尘得癌症乃至死去的人，都在小镇生活过很长时间，自己就待一会儿，应该没啥事。 也有人觉得，刮风天气才有粉尘，不刮风的时候不就没事儿吗？ 就算空气中有粉尘，用毛巾啥的遮一下就行了……  还有人觉得，为了这孤身入险境的快感，一点点潜在危险算什么？ 值！！！  总之，来小镇拍摄旅游打卡照的人数不胜数…… 政府为了让这些无脑的游客消停点儿也想了不少办法。 这里的绝大部分房屋都被拆掉，电力供应也早就被切断。 小镇的具体地点从地图上被抹去。指向小镇的路标、指示牌之类的，也全部被拆除。 为了防止不知情的人误闯，小镇周边树起了许多警告牌，提醒大家里面的危险。  但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那些作死的人。 甚至还有巨婴表示，“既然有危险，那政府干脆进行一次大清理，把小镇的有害物质清除干净吧……”  对此，原住民事务及土地部部长Ben Wyatt表示，这基本上不可能。 首先，小镇的石棉残留物大约有300吨，清理费用起码也得数十个亿，为了一个没人居住的小镇花费如此巨额的金钱，实在是浪费纳税人的血汗。  其次，就算投入巨额的人力财力，也无法将小镇清理干净。 “很明显，这片区域变得适宜人类居住的可能性为零。”  对于那些想要去小镇游玩的人，Wyatt部长表示， “我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别去……西澳风景优美的峡谷多了去了，而且不存在类似于威特努姆小镇的危险……”  因为石棉失去了十多位近亲的Duke女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流着眼泪说， “金钱无法带回失去的亲人，也无法弥补他们去世带来的悲痛……”  那个年代的人，是因为科学研究和资讯不够发达，也是因为要赚钱养家才沦为石棉的受害者。 相比之下，如今这些人为了一张照片涌入小镇打卡的行为，真的让人无语至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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