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9-07-31 10:02 |
□ 赵荣发
住在隔壁的老邻居搬走了，新来的租客是一对年轻夫妇。两人同在一所中学当老师，男的教语文，女的教外语，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简朴大方。尤其是那位女主人，她的头发始终保持着本色，衣着鲜有名牌。然而，她也并非素面朝天。她的脸上总是化着淡妆，衣着看似随意，却又透着用心。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时代。米色的亚麻混纺风衣配以白色的裤装，蛋青色的拎包，半坡跟黑色皮鞋，这样的搭配不仅穿出了简约清爽，而且具备了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
慢慢地，我们两家人开始熟悉起来。第二年暑假，这对夫妇的学校里组织老师外出旅游，临行时，他俩找到我，把自家的信箱钥匙交给我：“赵叔，我们这次旅游要一个多星期，麻烦你帮我们把每天的报纸取一下，否则这信箱就肯定盛不下啦！”
我当即答应下来。这一取，我才发现，这对年轻夫妇订阅的报刊还真不少，既有《文汇报》《新民晚报》和全英文版的《上海日报》，还有《上海教育》《读者》等杂志。腹有诗书气自华，难怪这对年轻人举止文雅，与众不同呢。
一个多星期后，他们回来了，一见我下班，马上到我家取回了报纸和信箱钥匙，同时送给我一盒旅游地出产的茶叶。我不便推却，随口说道：“你们还来不及烧晚饭吧，要不，今晚到我家来将就一下？”
“不啦，我们已经把晚饭搞定了。”男主人一边抢着推辞，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女主人，不无自傲地说：“她的手巧着呢，烧饭做菜缝缝补补样样都会，就差不会造房子了。”女主人一下子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赵叔，你别听他瞎吹捧，我哪里有这么能干呢！”
我“嗬嗬”地笑出声来：“现在的年轻人，不靠外卖过日子已经够勤俭的啦！”
女主人听我这样说，不禁点点头：“赵叔，你挺会鼓励人的哦！我们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眼下的日子总得勤俭点才行。”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话：“再说了，日子是自己过的，舒服不舒服也不是光靠钱决定的。”
我的心怦然一动，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很快到了冬季，这一天我下班后回家，恰巧又在楼梯口碰到了这对小夫妻，见他俩手里都拎着一只塑料袋，我问：“买菜啊？”
男主人说：“是。不过，我们还去花鸟市场买了两盆水仙花。”女主人笑着接过口：“是啊是啊，我从小就喜欢水仙花。水仙花很好养的，只要经常换换水，晒晒阳光就能开花，窗台书桌上放上一两盆，满屋里飘着香味呢！对了，赵叔，你喜欢吗？喜欢的话，你把这两盆拿去，我们明天再去买。”
我谢绝了，头脑里却油然浮起苏轼的《海棠》：“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水仙不然。水仙不似海棠般妩媚，也无桃李之粗俗，最可赞叹的是，水仙对生长的要求并不高，散发出的香味儿却淡雅而隽永。
喜爱水仙的女人亦然。当下的网络语言，有不少十分走红，有人说，“人生的脚步常常走得太匆忙，不如坐下来，静赏花开，静听花语。”眼前这位喜爱水仙的女教师做到了这一点，从她和她爱人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美满的生活——清浅时光，岁月静好，心境芬芳，时光总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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