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摆脱了蚂蝗悄无声息令人心惊胆战的袭击,继续上路。 远远望去,整个山峦,除了星星点点红的黄的圆脑袋在移动,万籁寂静的四周,只有隐约的悉悉索索穿林声音和队友们的气喘。这种沉闷,在苍坪沟,终于被几处陈旧的野羊粪蛋舒缓:一群外行围着一堆羊屎高兴得七嘴八舌:“这羊很大,估计有七八十斤。看嘛,屙了好大一堆……”“啥子哦,估计是几只岩羊打伙屙的……”也难怪,除了蚂蝗,这是这次科考进山首次发现的生命迹象。 无人区一堆羊屎都能引起大家莫名兴奋,可想而知,如果地球上没其他动物生命与人类为伍,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多么独孤无聊。科考队员 黄琦 摄 中科院动物所副研究员肖治术,分别从四周拈起颗颗粪蛋仔细看了看成色:“这屎,估计是一群岩羊去年冬天屙的。我们应该是已经走进岩羊的活动区域……” 听专家这么一说,大家更加兴奋不已,期待沿着苍坪沟险峻的山腰前行能与岩羊们不期而遇。一路上,我们暗叹动物学专家的厉害,因为岩羊的粪蛋不断映入眼帘,而且成色不断刷新,最后竟发现一团新鲜的羊屎!这让动物学肖博士激动不已,他兴奋地在山腰崎岖地折返拍照记录,推测岩羊可能的生活路径。很快,我们进山后,第一台红外摄像仪悄然隐秘于一颗树上。它的镜头,对准了只有动物专家才知晓的“兽道”。 我们的闯入可能惊扰了岩羊君们,但红外摄像仪的镜头,将对它们的行为记录在案。科考队员 黄琦 摄 苍坪沟四处长着很妖艳的花。“这叫翠雀,又叫鸽子花,剧毒,别碰它。”植物学博士徐波说。 中午,大家在一个叫“长坪”的地方午餐。说是午餐,饭,只有是单兵自热食品和压缩饼干。菜,火腿肠、榨菜。大家都在拿食物充饥时,忽然听到肖治术博士在远处一声大喊:“这儿有一大团屎粑粑!有点像大熊猫屙的!” 听见这一嗓子,拿着食品的一群队员兴奋地跑过去围着这堆疑似大熊猫屙的屎粑粑…… 他认真看了半天,最后幽幽地说:“这是黑熊屙的!” “不过,这里海拔不到1500米,它跑这来做什么呢?”肖博士幽幽地自言自语,“难道因为地震,动物的迁徙路线改变很大?” 肖博士拈起屎粑粑在认真研究到底是谁屙的…… 央视记者摄像机一直录着,好希望肖博士说,这就是大熊猫屙的,可惜,科学就是科学。
我们的午餐之一。 我们的午餐之一。 三种食物任选,压缩饼干和火腿肠被很“畅销”,单兵自热食品被嫌弃。 这午餐好吃不?他的表情告诉你。 这午餐好吃不?他的表情告诉你。 这午餐好吃不?他的表情告诉你。 因为采集标本耽误了行程,大多数队员餐毕已经上路,他和同伴徐波博士才赶来。趁单兵食品还被生石灰包着“煮”10分钟的空挡,植物学博士高云东抓紧时间研究他的标本。 下午3点,我们终于到达第二天的宿营地“和尚桥”。GPS显示,这里海拔1522米。宿营地是一个乱石河滩,也是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腹心地——也就是无人区的入口。 赵队说,从这里向左趟河,顺时针方向,三天路程,可抵光光山脚下;向右,沿着河滩溯流而上,逆时针方向,两天路程就可到大本营,只不过,这条路,更加险峻陡峭,危险系数相对较高。 赵队(右)和高副队正在讨论明天的行军路线。 根据队员们的体力,赵队和高副队正在讨论:要不明天兵分两路,估计登顶光光山困难的队员向右,顺便考察那里的万亩高山杜鹃;准备登顶光光山的队员向左渡河。这样,围绕光光山脚下可作一个环形考察。征求大家意见,结果惊人一致:走右边,高山杜鹃还没开花,还是按预定方案走左边进入无人区,一起来,一起回。 后勤保障队的乡亲们分工协作,埋锅造饭开始忙碌。 科考队总共分成了4个组,因而就有4个“伙食团”。每个“伙食团”做的菜都不尽相同。 河滩上,乱石嶙峋。后勤保障队的乡亲们,一边埋锅造饭,一边寻找相对平缓且旁边山坡植被完好的地方,七手八脚,埋桩搭架,抛石平地。眨眼功夫,彩条布一盖,四周绳子一拉,OK,“帐篷“搭好了!好奇的我,钻进“帐篷“一看,我勒过去,这不直接就是睡在七翘八拱的乱石头上嘛!咋个睡呢?而且四面还透风……不远处,七八个户外专用帐篷也搭建好,但是一个挤俩。撩开篷门一瞧,貌似一大锅盖罩住无数乱石…… 到这儿才终于才明白赵队之前说,枷担湾的工棚,是“超五星级酒店”。与这河滩先比,的确名副其实。因为,它至少架空离地,而且有木板。 他是我们一组的伙食团长。在当地,是有名的二级厨师。 二组,居然还有青椒肉丝?因为进山才两天,携带的蔬菜和鲜肉今天还能保证。进入无人区后,青椒以及与青椒有关的鲜肉,变成了垂涎欲滴的回味…… 四组更妖艳儿,居然还炖大肉海带汤。只是,这“灶台”真有点那个啥。嚯嚯 我们三组最先平整的“床”。弄了半天,后因临近山坡担心下雨滑坡,只好撤离重来。 这是我们三组新的营地。我勒过去,这不直接在乱石上睡?如何睡? 一、二组选择的营地很好,背靠植被很好的地方,地势也相对”平坦“。 瞧,四组这帐篷搭的……没木棒材料,只能将就,呵呵。
这是为照顾科考队员们的“豪华双人间”。 这是为照顾科考队员们的“豪华双人间”。 这里的植被(左边)很好,不会有滑坡,地势也相对平坦。这些小的户外专用帐篷,照顾女队员和其他科考队员们。但是,帐篷不够,只能俩人挤着。今晚第一次睡这样的帐篷,大家觉得还挺新鲜。这夜过后,在后来的行程,科考队员没一个愿意睡在里面,因为,俩人挤,太窄太矮,穿衣脱裤很不方便,空气不好不说,要命的是,外边下大雨,蓬上滴小雨,四周泡水里…… 这像不像锅盖罩住一锅乱石?呵呵
后勤保障队忙着安排吃住,科考队员也没闲着。 媒体人员采访中科院地质学博导孔纪名教授。(科考队员 黄琦 摄) 媒体人员各自抓紧时间,把当天该干的采访活儿干完。 媒体人员各自抓紧时间,把当天该干的采访活儿干完。 媒体人员各自抓紧时间,把当天该干的采访活儿干完。 这迷彩裤,的确“拉风”:在水中打湿后,紧贴皮肤,上坡下坎,扯住双腿,跨度一大,立即撕开。迷彩裤被撕烂,穿开裆裤,这才仅仅开始…… 我们三组组长老杨,把营地摆在了距离大部队营区100多米远的山坡和河滩接壤之地。下午5点过,各组开始吃饭,看见四组端出一碗柴烧手撕青椒,青口水直冒。无奈,我的饭碗在三组在那边。拿起队友的筷子拈了一嘴,嚼着这独特清香幽辣,高一脚低一脚到本组端起饭碗,面对一锅海带炖肉坨,心思还在那碗柴烧手撕青椒的悠长。无奈,双腿膝盖的疼痛难当,狙击了口欲垂涎的畅想。 柴火烧手撕青椒,北方人估计对这菜不感冒,但却是四川人的最爱。 一组锅盖装的柴烤手撕青椒和蒜片,想起都流口水。 四组的凉拌菜,味道简直了! 相对中午纯粹充饥的压缩饼干和如同嚼蜡的单兵自热食品,晚餐的热气腾腾,简直是人间美味。举起大碗的酒,为一路坎坷,被牵被推被拉的次次感动,真诚地挨个和乡亲们碰“杯”,虽然明显是几元钱一斤勾兑的老白干,但入喉下肚,呛的竟十分过瘾。因为,它此刻使我忘记艰难行程中断续掠过的后悔和惊恐,真实触摸到团队最温暖的精神。这精神就是一种支撑,无论你身在哪种困境,正在经历什么艰险,他都是一双有力的手,和,相互牵引的绳索…… 劳累了一天,革命的小酒是必须要喝的!
虽然这老白干巨杀喉咙,但被一路上次次的感动,真诚地挨个和乡亲们碰“杯”! 几十斤老白干可是后勤保障队员用体力翻山越岭背来的。在无人区,这可算得上珍馐! 饭毕。看我们的“帐篷”,里面竟是均匀的砂石泥土,心中暗忖:这老杨真有眼光,今晚至少能摆平身体,不再凹凸不平。谁知,一会儿工夫,看见乡亲们竟开始拆除! “这是赵队的命令。看嘛,棚子四周,平到是平了,但是不远处,是滑坡体得嘛……”顺着村民郭步堂的手指,抬头一看,暗叹赵队户外经验的确丰富,不愧为领队。那滑坡体底部,虽距我们宿营地有几十米远,但如果下大雨,边坡一旦失稳,泥石流袭来,睡梦中的我们,很可能被一锅端。目前没有雨,但山里,这雨,可是说来就来。 这里,原本是乡亲们给我安排的最平整的“床”,可是为了安全,只好撤离到河边乱石凹凸的地方。 这是今晚我的“邻居”。
无人区的夜市寒冷的。好在,河边有很多被昔日洪水连根拔起的朽树。 这些朽树的生命虽然早已经终结,但遇着了我们,它们算是为人类做出了最后的贡献。 朽树的光和热,温暖着我们全体队员。最重要的是,明天一早起床,我们不会穿湿透的衣裤鞋袜山路…… 傍晚,雨,如期而至。 是夜,赵队安排村民轮流守夜,监看河水涨势。因为我们的营地,高出河流不到一尺。 第一次枕着哗哗的水流,慢慢把身体一点点尽量挪动嵌进充气床垫报告的凹凸间隙。极度的疲倦并没有换来踏实的睡眠。感觉自己根本没睡,因为梦中甚至比白天还累,感觉气紧,甚至窒息——那是失手滑下断崖的瞬间,但是怎么也掉不下去;那是全身爬满蚂蝗的惊魂,感觉血管像水龙头一样,血一直哗哗往外在流,用尽一切办法都堵不住;那是通过滑坡体遭遇滚石袭击,那石头滚滚而下,躲过右边的,左边又立马奔来,躲无可躲,但怎么没感觉脑袋疼呢?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没知觉了…… 这是我进山以来的第一次真实噩梦。因为梦的主体都是今天一路的惊险经历。 很多次被惊醒。 脸上,湿漉漉的,感觉是雨滴。 天亮后,就将正式进入无人区。 双腿,只要弯曲超过90度,俩膝盖针刺状立马袭来。我能挺过么?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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