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9-05-22 14:05 |
前不久，我和妻以及连襟夫妇自驾游来到香港，租了女人街一栋三十二层居民大楼十六层的三室一厅。卧室很小，只能容两人睡觉，厅也不大，一个吧台，一台电视机，一只双人沙发，厨房和卫生设施一应俱全 ，也还方便。
来到住所是晚上七点多。在九龙旺角一出地铁口，两旁高耸的大楼，形成一道壮观的峡谷，峡谷里，霓虹灯耀眼夺目；店铺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特别开眼的是，马路中间居然有棚铺，一家紧挨一家，占据了整条大街，它们的大小、规模几乎一样。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堪称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
第二天早上，我们来到楼下，到街上一看，愣住了：昨天晚上的“风景”没了踪影！大街扫得干干净净，马路中间空空荡荡。棚铺，一个也不见了！
晚上，我们从外面游玩回来，好奇怪，所有的棚铺又魔术般地回到了原处，整条街又如昨晚一样热闹。我们在女人街住了五天，每天早出晚归，天天如此。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经了解，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 ，很多香港人为了生计在路边摆摊，无牌经营。香港当局担心影响市容，给市民生活带来诸多不便甚至危险，1975年3月，在九龙通菜街指定了20个地点，推行“小贩认可区”。由小贩申请，当局批准，发给牌照，统一搭建棚铺经营。每个摊位只能经营一种物品，比如家用电器、拉杆箱、玩具、鞋帽、衣服、首饰等等。在这里经营棚铺的大多是女人，经营的物品大都是女人用的，所以通菜街又名女人街 。
女人街的奇观，奇就奇在棚铺“日长夜消”：当局规定的经营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到午夜十二点。所有的棚铺，只能在当天中午十二点之后搭建，午夜十二点之前必须拆掉。搭了拆、拆了搭，还不能发出声音影响市民休息。
半个多世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延续至今。问一个经营化妆品的中年妇女，你们的棚铺不拆不行吗？她说，不行啦。我说，每天搭了拆，拆了搭，多累多麻烦呀！她说，再累再麻烦也得这么做啦，不然，就不允许在这里摆摊，怎么生活？我无言以对。没来香港前，听说女人街是有名的购物天堂，难以想象，在“天堂”里做生意如此不易！我问她，你在这里摆摊多少年了？她说，十六岁就跟着母亲在这里摆摊，如今，丈夫在一家公司当雇员，儿子到广州上大学，女儿还没嫁人。看着她消瘦的面容，我问她，准备做到什么时候？她说，做到不能做的时候，让女儿来顶替。
我给妻子买了两瓶护肤水。离开时，环视她的棚铺和里面满满的商品，问她，每天半夜棚子拆掉之后，这么多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她诡秘地一笑，这个不好说啦。
作者 张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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