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9-05-02 10:53 |
□ 季振华
一个人
一个人，把黑夜白天颠倒着过
在中午吃早点，在傍晚吃午饭
一个人，把一只甲虫当成自己
在一盆绿萝的辽阔世界里漫游
一个人，面对一个菜举杯
吃喝成一桌丰盛的大餐
一个人，在大街小巷里行走
想象成游历名山胜水
一个人，挤在人堆里
把所有人当作前呼后拥的朋友
一个人，对自己专横跋扈
呼来喝去，随意差遣
一个人，是孤家寡人的君王
把没有声息的家
当作唯我独尊的王朝
人间辽阔
每一次出门
都像赶赴一个告别一次相逢
人间辽阔，到我这里
只是一个个相识和不相识的人
只是一个个细小的事物
我身无长物，却心有所系
一路所遇，令我悲伤，也令我欣慰
命里注定的，
难以挽留亦不可拒绝
一声鸟鸣，
一声狗叫，
一声人的呼唤
听见了，我会在心里给一个应答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让这个人间
和我一样，总是得不到回应
玩具狗
以为是一条真的狗
蹲在垃圾箱旁边
白色的卷毛还算干净
一双憨态可掬的眼睛
不知忧愁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只是，不管它在这里待多久
都不会被领回去了
也许它身上还留着主人的气息
也看不出它有多少伤心
它心里或许还有几分宽慰——
幸好自己是只玩具狗
但我怎么看，都觉得
它是条货真价实的狗
夕阳
夕阳落下去了
不舍、眷恋，烧红了天空
它配得上这宏大的葬礼——
夜色，在天地间悬挂黑纱
遍地灯火，仿佛香烛
菜场
看见我走过去
卖冬瓜的叫我阿哥
卖茄子的叫我兄弟
再往前走，
我成了卖桃小哥的大伯
成了守着西红柿的小姑娘的爷爷
他们随口而出，语气自然
我像来到前世的故乡
遇到了许多不曾见过的亲人
他们守在这里，是等着和我重逢
多好的地方啊，如果它不是菜场
没有交易时的锱铢必较
这里该是最温情的人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