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也 |
2019-04-18 11:35 |
扫完庭院,备好菜蔬;睡个短短午觉,洗洗手准备包汤团;普通人家的元宵节就这样拉开序幕。 幼时年卅的厨房里总会有一盘汤团,有客待客、没客便是初一温馨的早餐。 乙亥春节前一天,从超市买来糯米粉、哥哥家送来的芝麻馅、再剥几个核桃;经过掏搓捏揉一个个直径25毫米左右的芝麻核桃汤团排列盘中。一晒“朋友圈”,点赞、留言纷至沓来;不论吃或不吃,此时的心里那份甜滋滋的感觉如同十几个汤团下肚一般。 就如那首台湾民谣里唱的:汤团一样可以当茶饭。小区门口那家点心店明码标价“一个汤团两元”,个头愣大,两个管饱。而在祖籍宁波的母亲看来,两者区别泾渭分明:买的是圆子,自家做的叫汤团。 汤团源于宁波,光阴荏苒,“宁波汤团”成了一个积淀深厚的品牌。即便在供应不甚宽裕年代,春节也要吃上几个汤团,那时浸泡糯米、在石磨的旋转中成了一袋细如凝脂的粉浆、再苦苦等待水与粉的分离;而准备猪油、黑芝麻等更复杂辛苦,不过也就有更多仪式感。记忆中,母亲包的汤团比鹌鹑蛋还小一号,还会在黑芝麻馅中放一颗如黄豆大小的核桃;所以咬开瞬间一股清香在口中满溢。而煮汤团也别有意味:务必水开后下锅,并用锅铲背沿一个方向“轻推”以免“搭底”,待水沸腾汤团起起伏伏时“激”三道凉水,谓“三起三落”才算熟透。此时若有个别皮破露馅了,不能等黑色芝麻滥觞在汤水影响“卖相”,母亲会急忙捞起还要自责“撑船了、撑船了”;偶尔“撑船”的汤团便是在母亲“读书千万不好‘撑船’”叨叨中品尝的点心。 据说关于汤圆的记载可追溯到几百年前的宋代以前。但网上洋洋洒洒的元宵节文化印记中,有唐代崔液的“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有宋代欧阳修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及“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往后有南宋辛弃疾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脍炙人口,难觅汤团芳影;直到清朝的杭州人符曾的“上元竹枝词”:桂花香馅裹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见说马家滴粉好,试灯风里卖元宵。”勉强扯上点关系。查查“满汉全席”沿革谱系,有饺子却没有汤团,但这道“民间美食”却比御膳房炮制的很多美味珍馐更有生命力。 以前的芝麻汤团皆重油重糖。现在糖越放越少但猪油不可或缺,否则风味会丢失很多。所以春节前总有“不能不吃,不能多吃”的健康饮食告诫。如今常有标榜“现代先锋派”的彩色、海鲜、玫瑰……汤团如阵风般掠过,但“黑洋酥”的芝麻猪油汤团的主流地位始终无法撼动。在“甜甜嘴”与“暖暖心”中不仅用味蕾触摸家人的掌纹亲情,而且还能感悟:与紫檀乌黑平行的洁白无瑕、历经沸腾与清凉后通往成熟的坚忍不拔、在圆润与融合中品尝香甜的愉悦安详、还有三百多天不舍不弃的相守中的流逝感伤。汤团虽小,格局很大。 过了元宵节,年才算过完。无论洋快餐怎么折腾,“不吃汤团等于没过春节”的观念坚如磐石;没有汤团的元宵节更不可想像。至于元宵节为何吃汤团?没有答案,吃了几百年至少再吃几百年,而汤圆的格局还会延续、丰盈开去。
作者 陈茂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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