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men | 2019-03-16 19: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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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乱世，连年战乱，人民的温饱应该是成问题的，甚至汉献帝刘协，也曾在逃荒时，不得不带头咽下变质牛排（“与腐牛骨，皆臭不可食”《献帝起居注》），正因如此，我们的奸雄曹操，倒也偶尔多愁善感了一番，感叹道“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可有意思的是，即便食不果腹的大环境，有些地方的老百姓，倒是有幸尝鲜免费的“自助餐”，譬如，我们接下来谈到的下邳应该算是一处。 下邳这个地方，《三国演义》里是给了篇幅的，曹操、刘备、吕布等军阀头子，都曾在搁置大把时光，纠结此处许久。不过，我们要谈的下邳，战火倒还尚未蔓延。作为大汉王朝东部的传统重镇，下邳当时的经济和文化还是比较发达的，既占水运之利，又有灌溉渔猎之便，土壤肥沃，物产丰富。可就是这样一个鱼米之乡，百姓的日子过得却不算安宁。因为，当时下邳有个行政长官，名叫笮融。 笮融这人，原是安徽丹杨一带的地痞流氓，后踏着汉末乱世的浑水，拉了一票人，投靠了徐州牧陶谦（“初聚众数百，往依徐州牧陶谦”《三国志》）。恰陶谦苦于乱世人才飘零，正四处张榜纳士，见眼前投奔之人容貌甚伟，也算一条好汉，于是少了冗长的人事考核，大笔一挥，委任笮融分管下邳地区。笮融本就是流氓出身，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国家干部，终究还是要出问题的。 原来，笮融瞧着此地民营经济活跃，心中忽然不淡定了，竟在“物流”上做了手脚，搞个了暗箱操作，但凡流经辖区的物资，竟然不约地离奇失踪。不用说，自然是纳入了笮融的腰包。《后汉书》中有这样的记载：“笮融为下邳相，（陶谦）使督广陵、下邳、彭城运粮，遂放纵擅杀，坐断三郡委输以自入”。笮融的胡作非为，徐州的最高行政长官陶谦，此时却已无暇过问，因为他得罪了曹操，按现代话讲，就是摊上大事了。 见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笮融自然更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在辖区里开始了天马行空的规划，拿着公家的黑钱，做起了形象工程。不过，笮融盖得不是高楼大厦，而是佛家寺庙。其实，相对于儒家、道家，佛教在当时还只是“非主流”（大约在东汉初年汉明帝时期才引入中原），信奉的人不是太多。大家都玩的我也玩，叫做跟风，大家不玩的我来玩，这叫个性，我们的笮融，倒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于是，我们的笮融同志大起浮屠祠，高筑诵经阁，要求下邳人民日夜颂读佛经。当然，为了让自己的事业能有更多的关注度，笮融倒想了一个妙招，“课读佛经，免除信佛者徭役”（《三国志》），如此一来，附近各郡和尚、尼姑，以及一些浑水摸鱼的社会青年，竞相迁入下邳，巅峰之时，拿着“专业资格认证”佛教徒竟达五千多户之多。 每逢到了佛祖诞辰，笮融都会举办“浴佛会”，每次浴佛，所设酒饭达数十里，费以钜亿计（这排场有点像现在的某些地方政府，逢年过节都要习惯性地大张旗鼓地举办各色联欢会，当然，形象工程的代价，就是烧钱）。不过，这排场庞大的自助盛宴，百姓却不掏腰包的，产生的费用，全由地方政府买单。干惯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对于笮融，用钱洗洗良心也是应该的，也许，这就叫“洗钱”。只是，如此庞大开销，若要补上财政窟窿，笮融要杀的人，恐怕还得不少。 劫富济贫也罢，纵权滥杀也罢，反正，笮融在历史上的名声不算太好。相对于笮融的简单粗暴，接下来登场这位，办起自助餐的手法倒是文明许多。此人的名字，叫做张鲁。张鲁的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张陵张天师老前辈。由于机缘巧合，“学院派”的张鲁竟然割据了汉中。为了向祖父致敬，张鲁倒也在辖区内，把“五斗米道”招牌高高挂起。 何谓“五斗米道”，即只需缴纳五斗米就可入会（五斗米大概也就六十斤左右）。当然，为了宣传“五斗米道”，张鲁用的手法，倒和当今的“电视购物”上类似：“五斗米！没错，就只五斗米！即可享有至尊会员待遇！一次缴费，终身免费！绝无重复收费！无论你的干爹是土豪！还是地道的穷二代！只要扛着一袋米，即可立马办理会员卡！亲，还犹豫什么呢？快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吧！你就有机会和心仪的偶像一起吃早餐！” 由于媒体上劈天盖地的推广，一时间，信者甚多。初入会者，称为“鬼卒”，高级会员，则号“祭酒”，行政区内不置官员，以“祭酒”管理地方政务（“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三国志》）。至于“五斗米道”的《会员守则》，其中心思想归纳起来，大致就是“诚信为本”四个字。入会当日，大家得手牵着手，一道高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对于犯法者，教会也是颇为宽容，会员卡上有三次“犯小过”的积分，每犯抵消。积分清零者，如若再犯，那就得吃点苦头了，《三国志》如下记载的，“则当修道路百步以赎罪”。按现代话讲，就是罚做“义工”，免费为社会贡献点GDP。 除此之外，《会员守则》里还明确规定，春夏两季万物生长之时，禁止屠杀，又禁酗酒（按现代话讲，就是在这非常时期，KTV、夜总会等娱乐场是不得对会员开放）。当然，入会者有义务，自然就有福利。张鲁给出的福利倒也直接，就是在马路上创立“义舍”，由政府以及地方慈善机构牵头出资，将“义米”、“义肉”摆放于内，免费供会员以及其他行路人量腹取食。 也许此时，有人有了疑问，三国乱世物质匮乏，倘若依照当代百姓取食自助餐的习惯，应是多多益善的，浪费恐怕是难免的。如此一来，何以为继。不过，张鲁是有办法的，一方面，他命人在餐食前贴上了“浪费可耻、节约光荣”的标签。当然，光贴标签还是不够的，另一方面，张鲁在官方媒体上进行了地毯式的宣传，内容大概如下：同志们，这食物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请量需而为，如若起了贪念，将会受到鬼神诅咒的（“置义米肉悬于义舍，行路者量腹取足，若过多鬼道辄病之”《三国志》）。 可惜的是，由张鲁牵头的汉中这块具有原始意识形态的共产主义试验田，终究抵不过哒哒的马蹄声，最后还是被曹操给一口吞并了，当然，这是后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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