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9-03-07 11:07 |
过年时回乡，品尝了许久未吃的“冻猪头膏”。旧时，村里人不富裕，饭菜大都清汤寡水，农民一年辛苦到头，正好借着过年杀猪，喝喝小酒，拉拉家常，既犒劳肠胃，又增进邻里之间的友情。然而，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冻猪头膏”那才是乡村年猪饭的主打菜，和磨豆腐、炒十样菜一样，都是乡下过年的风俗。
一般来说，农村杀好的猪肉都有用场。四个猪腿向来是被人预订的，肋骨更是当场一刀刀剁了卖，猪内脏大都是屠夫的下酒菜。因为宰杀年猪的时候，屠夫是最吃香的人物。那时各家各户的年猪都差不多挤在一个时间宰杀，所以，屠夫来时必须预约，还要赶早，否则被别人家喊去了。
杀猪那天，主妇天不亮就得起床，点锅膛，架柴火，烧水退猪毛。等厨房里忙得停停当当，背着刀具和木盆的屠夫来了，各种围观的人群也来了。直到屠夫剁完猪肉收摊了，看热闹的人才渐渐散去。而他走的时候，主家必须送些猪心肺大肠什么的给他作为答谢。当然，吃年猪饭自然是少不了请他的。
一头猪，四下里分分，留给自家的，只有猪血、猪肝、猪头和猪尾了。猪血和猪肝，和腌菜炒炒最多能吃两三天。面对孩子们馋巴巴的眼神，巧手的主妇只能在猪头身上做文章了。她们把猪头上的口条和耳朵取下来腌了当年菜，然后生火拆猪头煮骨头。随着锅盖的开开合合，孩子坐在灶门口，侧歪着早就被肉香味熏昏了的脑袋，吧嗒着嘴，抑制不住内心的窃喜。 接下来就是冻“猪头膏”了。主妇把拆骨肉和猪皮放在一起煮，熟了以后捞起来斩成碎末，再放入摆好酱油、精盐的汤里小火慢慢熬，熬成糊状，还没等开锅，诱人的肉香就在鼻尖荡漾了。这时候，将一锅肉糊倒进一只大盆，任其在外夜露上冻。吃的时候用刀划成四四方方的小块盛进碗碟，夹在筷子上肥肉似的颤颤巍巍，味美肉嫩，入口即化，是过年待客的一道压轴菜，细心的人家能吃一个正月。
冻“猪头膏”就这样成了乡间传统。除了待人接客之外，主妇还送给邻居们分食。席间，每人盛一碗热乎乎的大锅饭，直接夹两块“猪头膏”作为浇头盖在米饭上，米饭的热气熏得“猪头膏”香气四溢。而屋檐下，那盆冻得晶莹剔透的“猪头膏”裹着酽酽的温情，融进暗夜的风中，使得乡村的寒天弥漫着浓浓的暖意。
作者 杨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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