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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2-08 21:46 |
众所周知,汉魏之际战乱频仍,生命如草芥,正因为如此,才产生了及时行乐、放浪形骸的魏晋风度,自汉末以来,整个社会上都弥漫着一股悲剧气息,其中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当时人们普遍短命。 曹魏短短五十年,就换了五个皇帝,曹家除了曹操本人年过六旬外,后世子孙多数三四十就年纪轻轻死去,正因为如此,凡是熟悉三国的人,都认为,司马懿愣是熬死了曹家子孙,才最终实现司马家取代曹家江山。 当然一个王朝的兴衰,有很多原因,但曹家的生命基因中存在严重缺陷,最终导致国破家亡,是一个很重要原因,试想曹丕、曹睿父子二人但凡有一人在位稍长一些,那么就没有司马懿什么事了,那么再装孙子,再能隐忍,都是白搭,但历史不能假设。 相对于曹家的人才凋零和对宗室的压制,司马氏可谓家族旺盛,人才辈出,这一点不妨从司马防身上就可以看出,司马防虽然身居高官,但终其一生,可谓政绩平平,没有什么大的污点,但也没有突出业绩,不过这是在乱世中为求自保的迫不得已的策略,还是自身本来就是才能平庸,实在不好下结论,但估计前者的可能性较大。
相对于在政治上的默默无闻,司马防一口气生了八个儿子,而且各个出类拔萃,世称司马八达,其中比较为人熟知的则是老大司马朗、老二司马懿、老三司马孚。 不论任何时代,人是决定一切的总要素和决定条件,可以说,司马防为司马家开枝散叶做出了很大贡献。 司马家除了人丁兴旺,长寿基因也是一大特色,司马懿活了七十二岁,在当时人均寿命三四十的年代,绝对是个奇迹,但他还不是司马家最高寿的,司马孚更厉害,在司马懿死后又活了二十年,最终以九十三高寿寿终正寝。这在当时可谓是神仙级别的长寿了,就是千年后的现代社会也是令人称羡的高寿了。 然而,除了高寿,司马孚的表现,从一开始就与司马家其他人表现的不一样,为人低调,不漏山水,与其兄司马懿相比,似乎在军政方面没有太耀眼的业绩,留给后世最大的印象,除了他的高寿外,就是他在魏晋鼎革之际的反常表现。 一次是,高贵乡公曹髦被杀事件中,一次是魏元帝曹奂退位之时,他全然不顾自己是司马家的一员,也不考虑侄孙辈的感受,痛哭流涕,显得格格不入。
一般都认为,司马孚这是在政治表演,实则为司马昭、司马炎等人缓颊,在天下人面前充当司马家的缓冲器,消减司马家在舆论中的被动局面。 如果仅仅这样,那么怎么解释,司马孚临死时候要求家人以魏臣的身份下葬他?因此当时,司马炎已经取代曹魏称帝,而司马孚作为司马炎的叔祖,是司马家族健在的辈分最高之人,就是皇帝司马炎见了他都行家礼,可谓备享荣宠。 如果说,在魏晋易代之前,司马孚的确有政治秀的需要,那么他在晋朝建立后,还有必要继续政治表演么?难道演戏时间太久上瘾成习惯,一时戒不掉了?当然不可能。 一个人长期隐忍装假,最后终究会露出正面目,比如司马懿就是如此。司马懿在曹操祖孙三代的种种猜疑打压戒备之下,谨慎隐忍数十年,但在高平陵事变之后,他大权在握,专横跋扈的作风暴露无遗。 道理很简单,一个隐藏压抑的太久了,心理就会扭曲,最终还是需要发泄出来,作为心理补偿。 但是司马孚没有,直到临死都表现的很平静,还不忘叮嘱家人,不要厚葬,棺椁放点平日穿的时令衣服即可,根本没有政治暴发户的表现,就是隐忍如司马懿,都没做到这样。 那么是否可以说,司马孚就是司马家的一个异类?恐怕未必,因为在对司马家生死抉择的关键时刻,比如在高平陵政变中,他并未有选择置身其外,而是选择和兄长司马懿站到一起,可以说,在魏晋改朝换代之时,司马孚还是发挥了一定作用,那么如何看待司马孚种种看似矛盾的表现?
一切还要从他的临终遗言中寻找答案。司马孚的临终前,要求家人在他的墓碑写上一句话:“有魏贞士河内温县司马孚,字叔达,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终始若一,当以素棺单椁,敛以时服。” 这段话,可以说是司马孚对自己一生的总概括,也是临终前的心理剖白,说明他既不愿干像伊尹放逐商王太甲那样的事,也没能力做到像周公辅佐周成王一般,更做不到像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那样高洁,能做的只有不违背本心而已。 从中可以看出,司马孚对司马家权夺曹魏是不赞成的,但又无力阻止历史潮流,在乱世之中,为求自保,亦无法置身其外,归隐山林,就是这种矛盾两难间,能做的只有坚守一个儒家之士的本心而已。 可以说,司马孚本身就是一部从汉末到晋初这一长达百年的见证史,面对旧的伦理纲常和政治秩序的崩塌,个人的力量非常渺小,他能做的就是既坚持自己的政治信仰和政治原则,又不走极端,或许这也是他能够活到九十多岁的最终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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