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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袭人一向号称识大体、有分寸、懂进退，为人处世绝不出错、待人接物颇为有度，但一到了关键时刻、危急关头，什么体面、什么规矩也全都难顾了。 紫鹃半是吓唬半是试探，对宝玉说了一通“林妹妹要回苏州”的话，宝玉回去以后变了个“活死人”，撞型提线木偶，李嬷嬷来了直接大哭“不中用了”，导致袭人杀上门来找紫鹃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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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袭人来的时候，黛玉正在吃药。
首先，这是正常的规矩，袭人首先应该向林姑娘问好，按照贾府的尊卑规矩，袭人没有越过林黛玉直接和紫鹃说话的道理。
其次，这是做客的礼数，袭人应该和潇湘馆主人林黛玉打个招呼。
再次，此处林黛玉是病中的状态，袭人看见林黛玉在喝药，正常反应就算不嘘寒问暖、至少也不至于当着病人的面兴师问罪、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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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袭人是怎么做的呢？
书里特意强调了：“见紫鹃正服侍黛玉吃药，也顾不得什么，便走上来问紫鹃”。
袭人对紫鹃的话内容也很不客气，夹枪带棒：你才和我们宝玉说了什么？你瞧他去，你回老太太去，我也不管了！
于是问题来了，袭人“问罪”紫鹃，为什么连林黛玉的病都不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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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层原因，当然是因为情况危急，她以为宝玉要狗带了，自己终身奋斗的事业目标“姨太太”到手了又要飞跑了。情急之下，什么规矩状况都顾不得了。
第二层原因，则是借“质问紫鹃”来“敲打林黛玉”。
贾宝玉的心病，袭人比谁都清楚。
与其说宝玉是因为紫鹃的几句话而发病，不如说他是因为被紫鹃戳中了关于林黛玉的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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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层关系别人或许会不明就里，但袭人心里明镜儿似的；一则宝玉曾将她视作林黛玉表白，二则她是宝玉最贴身之人、事事清楚，三则袭人素来最留心这些对她“姨太太”事业有威胁的事情。
所以，当晴雯告诉袭人宝玉异状的“源头”是紫鹃之后，袭人势必能迅速明白，不管紫鹃对宝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本质症结都是林黛玉。
袭人对紫鹃的这番质问和脾气，表面上是冲着紫鹃发火、实际上则是针对林黛玉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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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宝玉这一次“发痴”，其实也逼着袭人变相向林黛玉挑明了态度：表面上我袭人对你林黛玉毕恭毕敬，实质上我内心明白我是王夫人内定的姨太太、你却并不是未来太太，我并不敬你也更不畏你。
再比较一下宝玉病了以后，袭人和林黛玉态度的差别，两个人都为宝玉焦虑，但袭人多了一句“你回老太太去”，老太太是林黛玉亲外婆、她都顾不上想，袭人却时刻惦记着，惦记着别被这位贾府的权力顶层责骂、惦记着不能因此丢了饭碗。
谁盘算得复杂，谁一片冰心，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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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林黛玉，心中明明记挂着宝玉，却只能让袭人带了紫鹃去怡红院，自己默默守在潇湘馆，迎风洒泪、对月叹息，还要担心比尔的闲言碎语。 （图、文均来源于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