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8-12-30 11:43 |
我的剃头历史比较简单：工作前在一父子店剃，到金山石化后被海红理发店修理，现在是金山十村一家小店常客。
工作前常去剃头的那家小店，在淮海中路小学附近的一条弄堂里，这个靠着围墙、只有三四平米的简屋，稍有风吹，某个局部必然叽叽嘎嘎，坐在那里的长条凳上耐心排队，总要听一二小时像把破琴拉出来的叽叽嘎嘎。父亲手艺好，刨只光榔头，差不多十多分钟就可完事，轮到儿子，考究半个多小时，出产的头发还是像丘陵般七高八低。我基本上是后者的专题服务对象，那时虽不懂漂亮，但他用扬州话问：刨只光榔头好伐？我还是会拒绝的。其实光榔头也是很难创造的，他出产的光榔头有时像丘陵地带、有时像沼泽地，就是明证。大约我升初中那年，在那里剃头仍只要一角五分，但他儿子差不多已达到“初中毕业”水平了。
工作后学电工，我师傅是本地人，他把剃头叫捉黑柴。调到石化，被经一路海红理发店捉黑柴，一直捉到它关门歇业。海红的理发师大多是上海人，沟通起来更加方便，我要求头发留长点，基本上不会听成板刷头。店经理是个年轻女人，手特别柔软，在你头上羽毛般掠过，好像有催眠作用，到你魂归故里，差不多也就是到了洗头程序。还好，那时洗头是脸朝下的，如果像现在躺着脸朝上，一对眼，情绪很可能失控。海红的几位年轻男理发师也长得很帅，头发梳得溜光倒也罢了，连白色工作服都像量身定制的风衣，他们上班的腔调有点小资。海红较贵，但各路追捧，生意一直不错。不过，到我发现海红的女经理居然成了楼上邻居时，她那双羽毛般的手已不轻松了，已需要研究如何同别的剃头店抢生意了。不过，我的特点是不善跳槽，仍坚定地每月去海红报到一次。终于，海红门上贴出了歇业告示。这也像上海籍理发师的集体告别，从此他们寥若晨星。
剃头行业现在成了外地客一统天下，好就好在我一直很信赖的一位安徽籍剃头师傅，他的店开在十村，这里是我儿子出生地，剃头与故地重游两不误。安徽师傅剃头样子，特别是手持剪刀削发时，手、脚、腰、脸的动作非常协调，极像舞蹈，假如与海红高手比，应该有过之无不及。我感慨地对他说，你的剃头动作像庖丁解牛。他很不理解做啥解牛，却理解我在赞美他。其实，有段时间，因嫌家里去十村不够方便，就近别恋，结果可想而知，不得不逃回十村。熟了，安徽师傅会讲点所见所闻，剃头店这方去了那方来，原先某某路最好的那家理发店赌败掉了、某某路哪家比哪家生意好等等，他都了如指掌。不过，你挑逗他，也集资开家大的理发店吧，他一定斩钉截铁：不行、不行!我认识这个理发师时，他连女朋友都没有，现在，他儿子已读小学三年级了，大家早就把剃头叫美发了……
作者 冯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