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8-03-27 11:45 |
那年，明人到这家事业单位调研，在会议室里讨论正热烈时，楼道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孩子的喧闹声。办公室林主任连忙站起身来，推门走出了会议室，稍顷，外面安静了些，他又推门走了进来，掩上门，对明人微笑点头，抱歉地说，是个孩子，真不好意思。单位的头儿微微皱了皱眉说，谁家的孩子，怎么带到单位里来了？林主任笑眯眯地打圆场说，是老孔的儿子，放暑假了，也就跟着这么两三天。
明人宽容地一笑说，我们继续吧。于是会议继续下去。突然间门被撞开了，嘭地一声，门板狠狠地撞在墙壁上，一个愣头青冲了进来。小孩儿也就四五岁的模样，两个眼睛挺有神的，透着那种顽皮劲，他两手叉着腰，小大人似的吼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想聚众闹事啊？那口吻像在模仿某部电影的台词。大家都被这突然的撞击声惊住了，冷不丁又看到是一个小屁孩儿，还发出如此咄咄逼人的言辞，都哭笑不得。气氛一时也显得有点尴尬。这时老孔飞快地走了进来。明人认识他，他是这个单位办公室的一个科员，其实年龄并不大，三十多岁的模样，但都这么叫他。他平常工作还是挺认真的。他和大家拱手打招呼，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孩子，我是要让他充分发挥他的天性，这回撞到这里了。他把孩子一把拽出门外，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单位的头儿面带愠怒地：太不像话了！这个孩子真是的。林主任说，孩子嘛，自有天性。老孔刚才不是也说了吗？
这不是天性，这是任性！单位的头儿狠狠剜了林主任一眼。
林主任嘿嘿笑着不再吱声。林主任这个姿态，大家也都不好多说了。便重又拾起了刚才的话题。但这一幕却在明人脑海里生了根一样的。
多年之后，明人又碰到了林主任，林主任已经是这家单位的头儿了，明人随口问了老孔的现状，毕竟当年他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后生，林头儿说，怎么和您说呢？这个老孔要提任时还真有不少意见呢。明人问，那你对他的意见呢？你不是最了解他的吗？林头儿说：是啊，人家说这说那的，我都把他弹了回去，但有一点我心里是不踏实的。哪一点啊？明人问。就是他的那个孩子，偶尔他寒暑假还带孩子到单位。你想想他那个孩子的调皮劲儿，真是厉害得很，上房可以揭瓦，下地可以填井。明人说：这有什么呢？这不就是孩子的天性吗？明人脑子里依稀记起，当年林主任曾经说过的那番话。林主任，如今单位的头儿立马脑袋拨浪鼓似地摇了起来，说是天性，其实更是任性啊，这个老孔连儿子都管不住，怎么能管住其他人，管得住大家啊？林头儿说了一句。顿了顿他又说道，这老孔还振振有词地说是让孩子释放天性，我看是放纵他的任性！你就是因为这个否决了他？明人又追问道。林头儿点了点头，就是为了这个，这不够吗？他当年让我在头儿面前丢尽脸！他反问明人。明人看着他，愣了半晌，一时失忆般，认不出眼前的林主任了。
作者 安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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