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正经也 |
2018-03-17 09:47 |
过了正月十五，小区附近的早点摊终于回来了，这几天我每天一早就会去买上两个葱油饼，以安慰我过年这些日子吃不到合嘴早饭造成空虚的胃。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早上爱吃的是油腻的葱油饼，因为我一直相信上海的一句老话“早饭要吃饱”，如果把每日三餐视作人生，早餐应该代表着朝气蓬勃的青年时代吧，我觉得只有吃得多、吃饱了，你的人生才得以华彩地展开，否则你这一天都会没精打采。
像我这样爱吃葱油饼的上海人肯定不少，比如漂泊异乡的张爱玲。那时，她的牙已经很坏，不能随意吃自己热爱的绿豆糕和枣泥饼，可依旧馋家乡的葱油饼。她曾经逛过蒙特利公园市的华人超级市场，买回一种“刘记葱油饼”，橙色油渍透的纸片，用黑钢笔蘸水写了葱油饼，一块九毛五，标明了使用的是素油，真是解乡愁的雪中送炭，她买了两只，味道自然比不上之前在上海吃过的，总算是过了瘾，比写那篇《谈吃与画饼充饥》强多了。
相比起张爱玲，我肯定幸福得多，除了过年这几天，葱油饼想吃天天有得吃。每次接过葱油饼，都会感到一种满足：先是葱香油香扑鼻，烫手烫口，吃起来外脆内酥，然后吃到饼内那传说中最精彩最震撼的夹着葱花的猪油，感觉味蕾都会爆炸。不过说起来，我发现过了一个春节，这里的葱油饼口感有些变化，新年前的葱油饼煎得更透，吃起来有嚼劲，新年后买的葱油饼变得松软许多，不过好在咸鲜味没变，一样好吃。
虽然爱吃葱油饼的上海人不少，但作为最具代表性的上海早餐还要说是泡饭和大饼、油条、豆浆、粢饭这“四大金刚”。上海人的泡饭不是只用开水粗糙泡下就好了,讲究的是将隔夜米饭慢慢煮,同时要煮得粒粒分明不能成粥。配泡饭的小菜也有不少，玫瑰腐乳、螺蛳瓜、乳黄瓜之类的是标配。不过，作为一个“重口味”，我自幼不爱吃这些清汤寡水的泡饭小菜，油条是我童年记忆中的一大美味，每次排队等候时，闻着空气中散发出的奇异香味，辘辘饥肠往往会不争气地“咕咕”作响，而这可能也是不少上海人的共同记忆，以至于多年后周立波可以凭着拿着筷子买油条的段子红遍上海滩。
与油条相对应的是大饼，有草鞋形状的咸大饼和圆形放红糖的甜大饼，上海人会把一根油条两张大饼称之为“一副”，小孩考试得了100分，会称之为“一副大饼油条”。不少老上海人认为，把油条塞进大饼里更好吃，两者甜咸与质地厚韧脆薄的对照，会产生多种复合口味。不过我试了几次都觉得不太喜欢，这一点也和张爱玲相似，她笔下写到“有人把油条塞在烧饼里吃，但是油条压扁了就稍差，因为它里面的空气也是不可少的成分之一”。
在我看来，和油条更般配的是豆浆。上海人管“豆浆”叫“豆腐浆”，也分为甜咸两种，甜的加糖，咸的丰富，加酱油、辣油和葱花，还有虾皮、紫菜以及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油条。对于很多北方人来说，可能无法领悟咸豆浆的神奇滋味，因为盐在豆浆中的电离效应，豆浆会变成浑浊的豆花状。但是如果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你会在“浑浊的豆花”里发现又厚又稠的质感。幼时，外面的点心店里早餐品种远谈不上丰富，只有甜豆浆售卖，祖父祖母偶尔会自己制作咸豆浆，最讲究的一点是要特意去买回锅的老油条，浸泡在豆浆里，外表酥软，内里却仍然松脆。如今，市面上咸豆浆随处可见，但质量就显得略粗糙，需要在豆浆里花不少力气才能找到紫菜和虾皮的踪迹，油条更是都软烂不堪，随时都有一种要化作春泥的感觉。 不过，即便有着种种不足，能方便吃到各种早点总是件幸福的事，诚如有网友所说“在水汽氤氲和油香扑面的简陋摊子面前排队买一碗咸浆、一根油条、一团粢饭、一份葱油饼、一笼汤包、一碗小馄饨，更不介意咬着一口烧卖一只锅贴一个肉包，在越来越繁忙的清晨街道上放肆行走kk这也正是我热爱上海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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