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繞著已經開化的什刹海，從前海走到後海，轉進一條條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寬窄胡同，一邊聊天，一邊側身躲避載著外國人的三輪車夫。半小時後我倆站在這間沒有招牌的店子門口，從玻璃門一眼望盡四張桌子與一張吧台，可以說是非常滿意了。


▶
我是一個不喝咖啡的人。
每次我說，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吧。通常都是走進一家中意的店，找一個中意的位置，然後沒有點咖啡。朋友說你這句話的重點在於找個地方，而不是喝杯咖啡。
因為我對咖啡因的敏感程度高於常人。從年少至今，所有在午後喝過的咖啡，都會變成深夜裡的不竭動力。哪怕僅僅是一杯即溶。擁有這種自知之明，我通常會一臉抱歉地湧熱茶來代替咖啡師們的友好推薦。
但我喜歡泡咖啡館。
我覺得每間咖啡館都擁有著不一樣的人格，這個物化的老闆從各個細微之處最大程度地展示著自己的三觀、思維方式以及怪癖和小心思。而這是其他種類的店家無法做到的。
比如我們剛剛坐進來的這家店。你看到他們僅有的四張桌子和一張吧台，看到他們的白牆灰瓦木頭頂，看到他們空空如也的食品展示台，還有安靜藏在吧台裡面的手沖設備。
老闆一個人守在店裡，熟稔地走來聊天和遞菜單，看朋友支起電腦，跟她提醒每個位置後面都自帶的充電插座。我迫不及待地使用了一下他們置放在店裡寸土寸金的衛生間，這種胡同裡的稀缺裝備令我倍感舒心。
我把這類店鋪歸類為術業有專攻的類型，老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在能力範圍之內實現它。不誇誇其談，也不妄自菲薄。





▶
邊吃邊喝邊聊天。吐槽和八卦是朋友間永恆的主題，不管離得多遠，多久見一次面，無論以什麼樣的話題開頭，大家總是能夠自然而然地轉移到某位不在場朋友身上，繼而聊得興奮而雀躍。現在我就在跟我這位大概六年沒見的朋友聊起我們的前主管，那位過完人生第三個本命年仍然沒有結婚的女強人，還有她和平分手之後就出櫃了的前男友。
針對這種任人都不會覺得靠譜的組合，我首先覺得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不需要婚姻，甚至不需要男人或者女人來中和自己的人生。兩個人能在短暫的相處之中相互想透這一點，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方式。繼而又覺得操心，這些在我看來很酷的人們，在這個世俗的世界裡又能堅持多久？
這可比我在咖啡館不點咖啡難多了啊。




▶
在這家叫做福叁的咖啡館喝掉三杯咖啡之後，朋友說，寫春風十裡不如你的那個作家，還說過一句話，似乎每個男人都在生命中的某個階段想過要開一家小酒館，也似乎每個女人都在生命中的某個階段想過開一家咖啡館。
我琢磨了一下這句話，覺得這位作家說的不對。
現在想開酒館的多半是女人，而想開咖啡館的多半是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