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也 |
2017-06-19 09:41 |
玩了大半辈子“当头炮,马来跳”,回望棋枰内外,趣事多多。有趣之事大致分为两类:下棋、当裁判。 先说下棋。我的棋龄几与新中国同年。我从小就喜欢站于墙隅看人下象棋,无师自通,学会了“马走日,象飞田”。曹家渡石库门弄堂斜对面的马路中间有一块竖红绿灯杆的椭圆形水泥地,有4张八仙桌大,高约10公分,这是我和小伙伴下棋的领地。夏夜,乘凉的邻里众多,未等黄昏的余晖散尽,我就在此摆开了棋摊 。日子一久,这块岛形地皮成了合法的“下棋租界”,连警察叔叔也从不过问。 我的对手通常是弄堂里的小伙伴,偶尔也有路过看棋技痒难忍的大人与我下两盘,以我获胜居多。有一位在附近棉纺厂做门卫的老伯,上夜班前,总要提前过来看我下棋,操着带苏北口音的上海话称赞我:“这个小弟弟,棋子蛮结棍滴!”后来,我得知他姓吴,家住长寿路荣庆里,棋艺在沪西一带享有盛名。熟识后,他毫无保留地教了我不少招式。 一个雷雨之夜,我与邻家小伙伴在天井的屋檐下下棋。有一盘棋的残局,我有车、兵、帅三子;他剩车、将二子。我的兵已入底线 ,俗称“老兵”,战斗力微弱,车、帅占中。“牛皮糖”了许久,无法入门。对方直嚷:“死和了,还下什么!”我突然有了灵感,把车和兵放到对方底线,来个“兜屁股”,一举擒王。后来,我在棋书上查到,此种杀法古已有之,名曰“海底捞月”。 年岁稍长,我在旧书摊上淘到两本棋谱:《象棋指南》和《象棋开局概要》。细细阅之,好比有了指路明灯,棋艺又长进一大截。其时,万航渡路康定路路口开了一家私人棋室,一口宁波话的老板娘忙着拉“搭子”(找对手)。“盘钿”每盘2分,由输棋者付给老板娘(若下和,各1分)。其时,我尚年少,常常只当看客。夏天,母亲每日给兄弟几个一人4分钱买棒冰,我省下这些钱,准备到此一战。看客当得久了,面孔熟了,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棋力,我先是挑“嫩头”杀两盘,再找高手过招。输了钱,棒冰吃不成不要紧,回家翻棋谱,摆棋盘,反复解拆,寻思失局症结。有一次,我在浴盆内一边洗澡一边凝视着棋盘,思考良久,惹得母亲在门外喊:“你掉在盆里啦!兄弟几个都等着呢。” 兴趣和成绩是成正比的。从小学到中学,我爱下棋出了名。1959年国庆十周年的学校通宵联欢晚会上,学生会专门让我开设一个棋室,摆擂迎众,接受师生们的挑战…… 兴趣决定爱好,爱好影响性格,性格左右命运。此后,枰上之子陪伴了我一辈子 。
作者:陈日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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