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人地 |
2016-10-29 07:05 |
工作完毕洗个澡
“工作完毕洗个澡，好像穿件大皮袄。”
这是阿尔巴尼亚电影《广阔的地平线》中的一句台词，1968年在国内上映后流行一时。
当然，洗澡洗得“好像穿件大皮袄”，那是在冬天；夏天是吃不消的。
在20世纪90年代前，工作完毕下班，能在本单位洗个澡，可是件幸福的事。尤其是在寒
冷的冬季，带一个红彤彤的脸蛋走出工厂，就如挂着骄傲的勋章。那时，大多数上海人家还
没有带浴缸的“大卫生”，更不要说是独用的了。
对有的行业和工种，如钢铁厂造船厂，如翻砂工冷作工；无论冬夏，每天下班的洗澡是
必须的。要洗澡，就要有浴室。单位有无浴室，相关着不小的幸福。
中国有浴室的历史已近4450年。明人罗颀在《物原》中写道：“高辛氏始造为蔃”。“
蔃”即浴室，高辛氏即帝喾。这个黄帝曾孙、尧的父亲，位列“三皇五帝”之人，乃是文字
记载的中国浴室创始人。到列国时，都城馆内辟浴室。直至晋朝末年，浴室从宫廷走向民间。
上海有浴室是在明洪武年间，就是14世纪的60至90年代。最早的“混堂蘘”是在上海县
城的老城厢，今陆家浜路278弄和外仓桥街26弄。1843年开埠后，租界内最早的“盆汤弄”
是畅园和亦园。“攒列蜂房气不塞，澡身争就此盘桓。是间容易蒙污垢，赖有香汤似浴兰。”
（六勿山房主人：《盆汤弄》）
浴室洗澡在沪分为池汤和盆汤，出自福州路聚星里凤凰池维新盆汤卫生浴室，时间是在
1909年（清宣统元年）。池汤就是众人共浴一大池。而盆汤则是个体的，一人一间一浴缸。
到1926年，上海有了女浴室，在浙江中路137弄3号龙泉园。八年后，海上闻人黄金荣的姘妇
阿桂姐在普安路开日新池鸿记浴室，这是上海第一家专门的女子浴室，可三年里无人前来?
浴。到了解放前的1946年，上海已有140多家浴室。
这些社会商业浴室，只能解决上海这个中国最大工业城市一小部分人的洗澡。据《上海
工运志》：在1949年上海解放时，职工总人数为122.5万人，约占上海全市人口的1/4。他们
的浴室如何？
无浴室的苦有浴室的甜
解放前，上海有浴室的企业寥若晨星。主要集中在外资、官僚资本和民族资本的大中型
企业。有的专为职员，也有为职工所用的。这些浴室面积小、设施简，卫生差。
中国标准国货铅笔公司（中国铅笔一厂）有个男女轮流使用的浴室，只有3个平方米。
后增添一个10平方米的浴池，池中用板一隔为两，分成男女浴室。中和造纸厂的男浴室也只
有3平方米。华丰搪瓷厂只有男浴室，还不是每天开放。上海炼油厂的浴室算是大的，61.36
平方米可让20人同时洗澡。不少浴室无热水，洗澡需要自己拎热水；有的虽有热水，却是生
产的热水发挥余热；如造纸厂用烘缸的回汽水，保温瓶厂利用瓶胆测温后的热水。
而更多没浴室企业的工人就苦了。当时据国内重要地位的上海船舶业的许多造船厂无浴
室。工人下班后，夏天还可用水冲一冲。到了冬天，要么带一身汗水、油腻和粉尘回家；要
么用油漆桶盛水洗刷。其他行业也是如此，有的拎热水在炉台边冲洗，或到隐蔽角落洗一把。
而天星糖果饼干厂（儿童食品厂）、保久灯泡厂等企业，包括英商利华肥皂公司（上海制皂
厂），工人们把厕所当浴室。
党和政府重视工人的洗澡事。在新中国刚成立后的1950年，劳动部颁布《工厂卫生暂行
条例（草案）》。上海的国营企业投入资金改建或新建职工浴室，改变了缺、挤、差的落后
面貌。相比之下，大型企业较快而中小型则较慢。同时，一些较大私营企业也先后建起浴室。
在上世纪50年代：上海铁路分局新建红厦地区、路局机关、四平路职工住宅区及上东站
区浴室；使该系统的浴室增到8个。纺织业33家国营企业的浴室，从解放前的22家增至30家。
到1956年，造纸业已有23家企业建职工浴室。橡胶业旗下企业都有浴室，各厂对设施进行改
善。而过去空白的船舶业也画上最新最美的图画，江南厂修船安装、油漆、船体等车间建了
浴室，求新厂造了8平方米大池的男职工浴室，中华厂将原机动车间烘木房改为男女浴室。
此外，上海炼油厂新建每周开放三天的女工浴室，同时在职工居住的上炼新村造80平方米的
浴室……
不少企业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新华香料厂搭起二三人可同时洗澡的简棚，关勒铭金笔厂
（上海钟表元件厂）在夹弄里装上?浴龙头；上海人民印刷一厂在原烧饭处盖浴室，洗澡用
长木浴盆；天丰造纸厂挤出20平方米矮平房作男女浴室，还砌起浴池各一只。上海冶炼厂还
特为贵金属车间盖了个60平方米的专用浴室。但还有为数不少的中小企业，尤其是那些流动
分散的建筑和运输业，造个简易浴室都很难。一些尚未建职工浴室的企业，发浴券或洗浴费，
借用社会浴室洗澡。
企业浴室虽有极大改变，但发展之路并不平坦。早在1953年，政务院规定国营企业劳保
福利费提取比例，上海统制“浴券”发职工。到60年代，上海沐浴业回笼浴券所占营业额比
重大幅上升；1966年占营业额7.8%。到1977年，回笼浴券364万元，居然占到46.8%。不难看
出，企业职工洗澡需求增长极大，挑战依然严峻。
浴室是另外半个指导员
人说“食堂抵得上半个指导员”。指导员是政治指导员的简称，也有叫“政指”的。它
是我军连级单位专做思想工作的干部，是连队的党支部书记。除了食堂这半个指导员，我说，
另外半个指导员就是浴室。
上海人把浴室叫“混堂”。在我们这吴越之地，“ 大石为池，后安大锅，锅池相通。
用辘轳引水，穴壁注灌，一人专烧火。池水相吞，遂成沸汤，名曰‘混堂’”。此“混”不
是浑，这“堂”想是通“塘”和“汤”吧。
事实证明，办好食堂和混堂，将极大调动职工的工作积极性，抵得上磨半天嘴皮子。小
至一个企业，大到一个社会。据《上海饮食服务业志》记载：1960年冬，上海浴室用煤紧张。
中共上海市委决定：轻工业部分工厂停产，让出吴泾焦化厂煤给浴室，不影响营业。洗澡无
小事。
我是1983年经招聘考进入上海电视台的。那时，台分两处，一处在南京西路651号，另
一处在南京东路627号永安大楼。我先在南京西路651号的台新闻部，这里原是市体委的篮球
场和排球房，经近三年建设，于1974年建成入住。这里冬天可洗澡，但不是天天开放。浴室
在2号楼东的一排平房里。1999年，上视大厦落成后，9楼可洗热水澡。我们在隔壁羽毛球馆
打完球后奔9楼。
南京东路627号的永安大楼，有上海人熟知的华侨商店和七重天。这里是1958年10月1日
上海电视和上海电视台的诞生之地，我在楼里的社教部和经济部工作过。那里在1987年上海
电视台二台成立后，于5楼开了男女浴室，解决了大家冬天洗澡难。就连住在泰兴大楼的时
台长也与我们一样，带着家属来洗澡。
浴室是简易的，只有几条长椅，墙上钉着挂衣钩。与社会公共浴室相比，没有飞来飞去
的热毛巾，没有躺椅，没有免费的茶，没有放衣箱，需要自带拖鞋。可它方便，也无须花钱。
楼下抓“黄牛”的便衣警察，也常来蹭澡。这毫不奇怪，曾听一个当厂长的朋友说，管
他们厂那片地的交警也是这样；不但冬天来洗澡，夏天发防暑降温用品也有他一份，俨然成
了厂里名誉职工。大家懂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有道是僧多粥少。有的企业规定家属不能洗，有的则是本厂免费而厂外收钱。最有人情
味的是上海航海仪器厂，每月退休职工来厂领取退休金时，浴室就中午开放服务。在洗澡难
的每年10月到翌年5月，定期为职工家属开放。还有航空机械厂的男女浴室，每周六晚属于
职工家属。
借工作棉袄，混厂里?浴
1976年6月23日，我成为上海星火农场深井队的一名职工。下去那年住草棚，棚搭在沿
塘河和引淡河交界的东南角、新垦区和老场区间的大堤上，这二三十米宽的堤叫人民塘。塘
就是沿海而建的海塘，用以阻挡台风海潮。
队里的一排草棚，有男女寝室、会计室、医务室、仓库、会议室、支部书记宿舍和我工
作的机修间，还有一间浴室。这些屋子的地，只有浴室是铺了水泥；会计室铺了褚红的八五
砖；其他统统是泥地。
浴室的门开在另一间草棚里。浴室是把一间屋南北分开，朝南的外间是男浴室，气窗开
在人来人往的院内。里面朝北的女浴室对着沿塘河，比较隐蔽。第二年搬到新房，男女浴室
并排，草棚变瓦房，面积比过去大了好几倍。
这些浴室虽然简陋，好歹夏天有了个洗澡的地方。男生不用下河或在蓄水池旁冲洗，女
生不用紧闭门窗闷热擦洗。
深井队管的是这个2万多人农场的生活用水。2口深井的水供应全场职工饮用，因为喝河
水要得“2号病”。“2号病”是霍乱，因已宣布消灭，它重现江湖，只能以代号称呼。由于
深井水量少于河水，包括洗澡在内的生活用水，还是用消毒后的河浜水。
我先分在深井队的小管组，其中一项工作是安装场内各单位浴室。因没有热水管，只要
在室内排一路水管就可以了；而且4分管的出水口也不装上海人叫“莲蓬头”的淋浴头。红
色的小水阀一开，
似2分硬币粗的水飞流直下。我们队的浴室，比其他单位的浴室水管上多只莲蓬头，水
能匀称地洒下来。还有个近水楼台的好处：洗澡不是用消毒过的河水，而是人家用于饮用的
深井水。
叫人为难的是冬天洗澡。一要有热水，二要有温度适合洗澡的屋子。在古代，五胡十六
国后赵武帝石虎，冬天洗澡靠“焦龙温池”，就是用烧红的数千枚“铜屈龙”投入水中。解
放前的上海工人也采用此类方法。在秋冬季，田所伸铜厂和公和制铜厂的工人，把几块刚浇
铸出的铜锭，丢入盛满水的柴油桶里，待水热后再洗。但水里含铜灰，洗了皮肤痒。
在农场，连队里冬天不能洗澡。就是想洗，每天一人只有一热水瓶开水一脸盆热水，根
本不够洗澡。再说，要洗也没地方。我们的目光投向河对岸的场染化厂，因工作关系，他们
有浴室天天可洗。于是，要么找在该厂的同学朋友熟人带进去洗，要么就借了连里拖拉机手
那靛蓝的工作棉袄，穿了往里混，因这棉袄与厂里发的一样。左胸印着四个红色隶书：安全
生产。有时，师傅带我去粮站洗澡。那就不用借工作棉袄了。
不仅是在乡下的农场，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前的冬天，绝大多数上海人是要到浴室?浴
的。大多人家里没浴缸，就是有，也因无空调、油汀和取暖器等一干取暖设备，屋冷也?不
成浴。
那时，有人发明了供冬天在家洗澡的蚊帐式浴罩。每逢有太阳气温高的日子，弄堂和新
村里会挂出用过的浴罩，像一只只彩色降落伞。浴罩洗澡是盆放罩里，人站盆中；温度靠盆
内热水。洗起来还是不便，一是速度要快，二是洗澡时常会碰到浴罩。洗得不爽，不如浴室。
有大池的浴室有大池泡的澡
我是到电视台新闻部跑财贸后，才知道上海的浴室归市饮食服务公司管。企事业办的浴
室与社会浴室不同，装备要简单许多；就是大单位的浴室也比不上。社会的中型浴室，就有
池浴、淋浴、盆浴和盥洗间。那时，还没什么桑拿浴、蒸汽浴；只晓得，最高档的是宋美龄
?的牛奶浴。
一般大中型企业的浴室，有池浴和淋浴，无盆浴和盥洗间。我供职的电视台，在1987年
地位相当于副局级单位；但无论在南京西路651号还是在南京东路627号，两处的浴室都没池
浴，也就是人们说的大池。而在我洗过的连处级也不是的星火农场染化厂和奉贤马铁厂，以
及相当于处级的景福针织厂，它们却是有大池的。那时，大多企业的浴室是只有淋浴，而无
池浴等。
从某种意义上说，有大池的浴室才算是浴室；有大池泡的洗澡才算是洗澡。上海人讲的
“孵混堂”，就是孵在大池里呀。
造大池与造游泳池一样，那是有标准的。池上有拱顶，分头池二池。头池即焦池，水温
高达70到80℃，盖木板防护，人不能入；但常有“老克勒”躺在上面，看上去很是享受。头
池内有蒸汽管与大池相通，对大池水加热。二池即大池，冬天水温在38℃至42℃，水深0.90
到1米。与游泳池不同的是，池壁内侧砌一圈0.35米高的台阶，即是进出大池的台阶，又能
坐在上面或洗或泡。
企业的浴室，都是无头池却有二池（大池），而且大多数二池要比社会浴室小。不管怎
样，有池浴有孵泡就好。此外，还配有俗称凉池的盥洗间，但只有淋浴，而无面盆等其他设
施。
要孵浴室泡大池，最好是要?刚开门的，那时水最清、最干净。在电视剧《生活有点甜》
里，著名相声演员冯巩扮演唐喜———光华纺织厂一副工段长，后被撤职去看厂里的澡堂子，
管两千多个不穿衣服的。他对去洗澡的儿子约法三章：一不许浪费水，二不许打闹，三不能
往池里尿尿。其实还不止这三条，浴室的墙上写着：不许洗衣服。不许把肥皂水洗在池内。
此外，为了节水；有的企业的淋浴是改装了脚踏板开关，脚踏水来。
此外，与社会浴室相比，有大池的企业浴室也是一无配套休息区，不见舒适的躺椅。二
无服务，没有服务员替你挂衣；有更衣箱的自己放，没有的自己挂；东西少了自己负责。更
没有浴后两条大毛巾，一杯茶和两次热面巾这社会浴室低档厅待遇。高档厅是代客揩全身，
送水送四把面巾。更谈不上有浴室的传统特色的擦背、扦脚等。
扦脚可是浴室强项，不少人洗澡就是冲它而去。在我刚当财贸记者的上世纪80年代初，
上海每年到社会浴室扦脚的竟达30余万人次。那时全市共220万户，70多户人家中就有一家
是有人扦过脚的。扦脚水平高的师傅还到医院开门诊，如名师钱万青就在市一医院开了
脚病治疗专科。扦脚师傅左手臂搭大毛巾，提着有灯罩的落地灯；右手拎个放满扦脚工
具的木箱。这扦脚如同烹调有煎、炸、煮、熘、蒸、炒等，也有劈、挖、分、修、锛、削、
起、刮等刀法。当年李鸿章在沪时，“足底素患胼胝，如肉刺然，深将及寸”。所谓“胼胝”
，就是老茧。为了解决他的苦楚，“嗣探悉某浴室某匠奏刀最精，乃召赴行辕，发硎试之，
李大赞赏，即命奖以十金”。不仅如此，李中堂还要每月开他工资七十，并随他出国访问。
小小一把刀，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老虎灶：清水盆汤浴
老虎灶给了上海人温暖的记忆。每天，你身边最早亮起的灯是大饼油条摊，而最晚熄灭
的是老虎灶。它给人温暖，还与洗澡相关。那些没条件造浴室的企业，就是借助老虎灶的。
“老虎灶”就是熟水店，熟水就是开水，卖开水的店就是老虎灶。上海人把去老虎灶买
热水叫“泡开水”。上海市区最后一只老虎灶，关闭于2013年。
为什么这烧开水的灶头要以老虎命名？一说出自形状如虎：一是灶墙+烟囱。灶墙两个
观察灶膛小窗口如虎眼，灶膛如虎口，烟囱如虎尾。二是灶锅+烟囱。店内有三口大锅，两
口并排如虎眼，后一大锅如虎身，那根烟囱还是虎尾。此说有1906年（清光绪三十二年）的
竹枝词为证：“灶开双眼兽形成，为此争传‘老虎’名。巷口街头炉遍设，卖茶卖水闹声盈。
”（颐安主人：《沪江商业市景词·老虎灶》）二说出自灶头烧水耗柴大，人们把消耗原料
多的叫作“老虎”。三是出自挑水夫之凶。
老虎灶在上海日子不少。我想在1845年（清道光二十五年）上海开埠前，已存于上海县
城的老城厢里。而大规模出现，该是与石库门在沪兴起时差不多。石库门人家，每家只有一
只要烧饭烧菜要烧吃用热水的煤球炉，还有无煤球炉不开“火仓”烧饭菜的；对热水的需求
只得依靠社会。于是，专供热水的老虎灶应运而生。据有关部门统计：1912年才159家老虎
灶，到1936年就超过2000家。
因与民生相关，老虎灶全年无休。它不仅供应开水，面积稍大点的，就摆上几张桌子长
凳，开起了茶室。还有是到了晚上拉帘子，放二三只木盆，做起?浴生意，叫作“清水盆汤”
。资料表明：1945年，只有少数熟水店经营清水盆汤。有的是夏开秋停，有的是四季常有。
清水盆汤价钿便宜，方便实惠，就是环境和卫生条件不理想。
上海的弄堂小厂出现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在里弄，民居租金低，有的就用自家的房
子。此外用工便宜，还有不少是家族制的，雇的是亲朋好友和老乡。产品基本是袜子等日用
品，厂多开在华界与租界的交界地带，分散而广泛。有的说是厂，其实只是家庭作坊。
到了50年代，弄堂小厂遍地开花，全市共有7667个。多是开设在居民住宅的客堂间、亭
子间和灶披间这“三间”，生产设备简单，有的生产工具还要自带。这种工业形态与居住形
态相混合的市井工业模式，不要说造浴室，连厕所也没一个。
这些弄堂小厂，原先是里弄生产组。1979年，全市2834家里弄生产组改称街道工厂。翌
年，又称之为地区工业。但上海人还是习惯了这样的称呼：街道厂。我跑财贸时，市集体事
业办公室归财贸口，而各区街道厂归集办领导。
还是回到上世纪50年代，上海不少的弄堂小厂，不仅去公共浴室洗澡，更是与路近价廉
的有“清水盆汤”的老虎灶建立关系，以此解决职工的洗澡。至1952年，经营“清水盆汤”
的老虎灶发展到100余家，其中有12家是女“清水盆汤”。
自1980年起，本市对无浴企业的职工，实行洗澡费补贴，多是发浴券。据有关部门1981
年统计，全市享受洗澡补贴职工72万，每月补贴金额达98万元。
我工作过的农场系统，1986年开始发洗澡费补贴，每人每月4元。按月1、2、3元分档，
发放向一线倾斜：场部、基层单位管理人员和一般性工作岗位低于第一线生产工人，一般生
产工人低于从事繁重及有毒有害等工种的工人。此外，离退休（职）干部工人同样享受。
1984年，企业浴室的春天
改革开放后，职工的工作条件和生活越来越得到重视。1984年，市总工会与市经委、建
委、交通办、财办联合召开上海市中小企业生活设施工作会议，制订《关于本市中小型老企
业生活设施最低要求》的标准。其中，对浴室的标准、淋浴器数量及接触有毒物质或粉尘作
业单位浴室的要求等都有明确规定，并要求三年内达到最低要求。
企业的浴室建设，重点是抓好填平补缺。就在发文当年，橡胶业41家企业中，浴室发展
到108个。至1987年，造纸业所有企业都建了职工浴室，大多数浴室面积扩大，配套齐全；
地铺马赛克，墙贴瓷砖，宽敞明亮，整洁舒适。到1988年，纺织业363家中小型企业全部达
标，其中11家企业获“全优”证书。
来看截至1990年底的一组画面：轻工业622个浴室是夏季每日开放，在其他季节，近三
分之二企业浴室是隔日开放。其中99.2％的浴室达标，90家全优；卫生保健合格达标率达97
.5%。二轻工有286家企业拥有浴室，占全系统企业总数57.8%。未建浴室的企业则安装洗澡
水龙头等解决。有色金属业有浴室8462平方米，更衣箱基本实现职工一人一箱。船舶业的职
工浴室达到174个，其中男浴室120个，女浴室54个。造纸业则有提升，原使用浴池洗澡的女
浴室改装淋浴，有利女工的清洁卫生和健康。值得一提的是江南造船厂，投资164万元建面
积800多平方米、每天可供1000多职工洗澡的职工中心浴室。不仅男浴室有40平方米大池，
而且浴室里还建成156个1平方米左右的淋浴小间头。市总工会领导点赞：“规模之大，设备
之全，在上海大中型企业中是屈指可数的”。
到1989年，全市职工浴室基本实现淋浴为主、池浴为辅，改变过去“进室墨嚓黑、下池
一锅汤”的局面。全市企业浴室达标率为85%，一些新建企业和大企业浴室还达到全国通用
设计卫生标准。那些设施达标的浴室，继续在浴室的面积和配套等硬件上做到“整洁、舒适、
实用”，在管理和节能等软件上做到规范化及制度化。同时，长期存在“洗澡难”的交通邮
电部门，新装淋浴器3998只，并有2830户商店装了淋浴设备。
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居住条件的改善，到企业到社会浴室洗澡的人
越来越少。这一页已成历史，留存记忆。回想起来，还是叫人难忘，有点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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