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山虎的兄弟 |
2016-10-17 12:10 |
有人说新财富是中国版的机构投资者(II)，其实II哪里能跟新财富比啊。外资行的研究员，薪酬一般是跟着级别定的，II排名只占一部分，只有在市场不好的时候才拿II作为遮羞布。内资券商的研究员，命根子就是新财富，一年不上榜都不行，恨不得每天25小时拉票。工资、奖金、声望全部跟新财富挂钩，上市公司也只认新财富不认人。个别高贵冷艳的券商不参加、不考核新财富，研究员居然以个人名义参加、拉票，可见重视到什么地步。A股只有三种分析师：新财富第一；新财富上榜；新财富未上榜。哪怕你学富五车、资历深厚、看的准，连续几年评不上新财富也会玩完。所以你看A股研究员提到新财富三个字，都杀红了眼，这是超限战。
所谓超限战主要体现在三个地方。第一是送礼，第二是旅游，第三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送礼很好理解，每家券商每年都会准备一大笔新财富公关预算，不重要的客户送购物卡，重要的客户送iPhone或iPad，吃饭之类的更不提了。大买方的基金经理一年收个十几万的卡很正常。旅游，就是券商组织的名为调研、实为吃喝玩乐的活动，国内早就玩遍了，近年来去欧洲、拉美、非洲的都有。这种活动本来应该客户掏钱，可是看在新财富的份上，谁舍不得这点小钱。
还有第三条，人人皆知，人人都不确定有多严重。据说很多拉票行为涉及陪睡，当然没人会公开承认。曾经有不知名人士爆料说“为了新财富，今年我已经跟两个男人上过床了”，还有说法称某男性首席分析师叫自己的美女助理去睡基金经理。其实陪睡不算什么新闻，当年某券商招销售的时候明确指出要“长得乖放得开”，还有某券商销售同时拿下同一个基金公司八位基金经理、怀孕需要做亲子鉴定的惊天八卦。所以有“新财富大乱睡”之说。这都是坊间传闻，毕竟没人承认，所以大家就不要总是只想搞个大新闻了。
问题在于，你送礼，人家也送礼；你搞旅游，人家也搞旅游。很多客户收了太多的卡，根本记不住谁是谁。所以又开发出一个低成本的拉票法：地毯式轰炸路演。路演有很多种含义，在二级市场最常见的是指分析师去会见机构投资者介绍近期投资观点。在香港，路演是一个很高大上的事情，双方怎么说也得提前几天约好、定个会议室、准备PPT和打印版报告，还得把客户反馈记录下来。不过在内地的新财富季节，路演就是销售带着一群研究员，不请自来，杀到买方的办公桌边，以极快的语速扔出一堆“大牛股”，描绘一番“一年两倍，十年十倍”的美好憧憬，最后以“新财富请投我第一”做结束语。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图样图森破，人家明天同一时间还来，还是同样的人马，还是同样的观点，不把你耳朵轰炸到失聪不罢休。据说有某上海券商的分析师，为了拉票，在深圳整整驻扎半个月，当地所有公募私募保险机构被其反复横扫，每家的前台都认识他；半个月后，又换到北京安营扎寨了。研究员走了，你别以为就此万事大吉，人家还有销售呢，美女销售每天提着月饼蛋糕水果甚至爱心早餐，冲到你的办公桌前，你要是还好意思不投票，就是自绝于美女，自绝于人民。
还有一招成本更低的，就是微信轰炸。外资投行一般都禁止微信谈工作，太不接地气了，内资券商离开微信就谈不了工作。一般有上榜希望的分析师都至少有一个500人的大群，热门分析师有5-10个这样的大群，每天转发几次都要花不少时间。你别以为什么虾兵蟹将都能进这些群，至少李大霄的客户是肯定进不去的。新财富期间，微信群里各显神通，一会儿扔大红包，一会儿发自拍小视频卖萌，一会儿让美女实习生出来言语色诱，一会儿同仇敌忾声讨竞争对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归结为一句话：不给我投票的都要死。年年都有人不给群主投票被揭穿，新财富结束后被永远开除出群的。新财富参选者的朋友圈更热闹，一天到晚全是拉票，说实话段子水平远不如李大霄。拉票的分析师这么多，买方第一个会想起谁？有人发明一招，在自己的微信名字前面加A，这样就可显示在通讯录第一个。这一招火遍了大江南北，很快有人在自己名字前面加A0，A01，A001，A0001……传说最夸张的有加七八位的。
以上都是加强自身的方法，但是上榜还得靠打击对手，尤其第一名只有一个，必须对竞争对手实施精准毁灭。有两个常见的阴招，一个叫实名造谣，一个叫匿名互黑。实名造谣就是故意放一些真真假假的段子出去，例如某首席在路演的时候说：我的竞争对手某某某，前几天把自己的实习生睡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客户听了必然义愤填膺，尼玛我连个女实习生都没有，你已经睡过实习生了，还想要新财富的票，岂有此理。竞争对手则打电话给客户说：某首席今年送了所有核心客户一部24K金镶钻的Vertu手机，你有没有啊？客户心想：奶奶的，凭什么你送别人的都是Vertu，送我的却是三星，肯定存心想炸死我，去死吧。不过，这一招不够隐蔽，很容易引起对手反弹，一般都不轻易使用。
匿名互黑的门槛低的多，一般都在社交网络上。当年微博流行的时候，每到七八月总是会冒出许多小号，大讲各路首席分析师的黑历史，引发一阵阵血雨腥风。后来诞生了秘密、无秘、友秘等一系列匿名软件，那就更不得了了，平均每天几十个段子，从男女关系黑到违法乱纪，反正你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如果你被集中火力黑了，恭喜你，在大家心目中你肯定是能进前三名的人选，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泡社交网络的，你的黑段子也未必一定会火。基金经理毕竟不是知乎大神，没那么多工夫看这些有的没的，匿名互黑有很大的局限性。
传统的阴招使完了，又进化出新版阴招，那就是向监管当局举报，甚至直接报案。A股市场的德性，大家很清楚，哪有不违法的人，你要说一个新财富金牌分析师没有过任何内幕交易或操纵市场，恐怕吃瓜群众都不信。然而众所周知，中国的法律法规都是摆设，真正因为违法而进去的少之又少，你举报也没人理你。不过去年熊市以来，据说游戏规则有变化，监管当局开始积极处理A股乱象，抓几个为富不仁的从业人员不但有助于公平，还有助于让吃瓜群众拍手称快，何乐而不为。据说今年真有不少人写匿名信举报，罪名大致有：商业贿赂；性贿赂；借新财富推股票之机乱传消息、扰乱市场，等等。至于效果如何，不好说，不过这种定时炸弹不需要爆炸很多次，只需要爆炸一次，估计就是大事件了，很多吃瓜群众都翘首以待呢。
有新财富投票权的机构，全国可能有上千家，然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怎么都不可能把这些客户全拉到，所以个人品牌是很重要的。投票的时候，大机构看脸熟、看服务、看拉票，小机构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耳熟能详，也就投了。所以大家都开始学习网红路线，尽可能让自己红起来，宁可不要脸，不能没名望。这方面，李大霄是所有人的老师，只是他老人家主要针对散户，不屑于服务机构而已。话说李大霄老师好像年年都报名参加新财富，只是因为从来不拉票，导致从未上榜。要是哪天新财富对散户也开放投票权，那就好玩了，李大霄老师至少能拿三项第一。
新财富主流券商里没有李大霄，但是有任战熊、徐45、按手哥、文体侠，等等等等。任战熊自封战熊总司令，永远看多，前几年很火，现在越看越像机构领域的李大霄；徐45比较二，喊了一个“4500点以下没有新观点”的口号，成了江湖笑料，至今抬不起头；按手哥的成名作是“按手买入”，虽然大家至今没搞清这个“手”是名词还是量词；文体侠擅长搞活动，文体一肩挑，外号是自己起的，其实没啥创意。其他冷门行业里面自封或被封的网红很多，玩小视频、玩直播、玩微电影的都有，至于微信公众号更是标配，可惜炒作水平普遍不如李大霄和叶檀，只能年复一年的以新财富为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