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泛舟江湖 |
2014-04-30 13:53 |
轻轻掀开夜色的厚重帷幕；
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
总是最先照进一棵树的枝杈间；
当森林中所有的树木还在呼呼大睡时；
它已经在温暖的阳光下；
抖擞满枝的树叶；
享受晨曦的美好；
她是森林中最古老的一棵树；
长有高耸入云的躯干；
拥有遮天蔽日的树冠；
关于这座森林曾经的荒芜与茂盛；
劫难与重生；
一一记录在它斑驳的树皮里；
幸运的是，
饱经风雨过后，
它仍旧巍然屹立，
守望着这一片绿色；
她不是一棵平凡的树，
从一棵滋生的幼苗变成参天巨木，
曾经在干涸的沙砾里几乎被炙烤成一段枯枝，
也曾经在漫卷的洪水中险些被连根而起，
生存成为它奋斗的唯一目标。
终于庞大的根系深深窜入土地之中，
盘根错节的脉络一直伸展蔓延，
众多树木就存活在这条绿色脉络上，
许多年后，
一棵树和千万棵树形成了森林，
现在，
我们知道了，
一棵树形成不了一片森林，
一棵树却可以造就一片森林，
这棵树最先迎来黎明，
最晚送别阳光，
她是森林母亲。
始终以伞一般的巨型树冠，呵护着栖息在她脚下的生灵。
就像人类的世界有善良也有丑恶，
森林里也不会有永远的静谧安宁，
终于，有一天，
一股邪恶力量闯进了这片和平领域，
斧头，绳索和一种模样奇怪长着锯齿的工具开始了摧枯拉朽般的破坏，随着一棵又一棵树木的轰然倒地，
森林中到处弥漫着悲情气氛，
母亲最痛心的事情，莫过于亲眼看着孩子们正承受灾难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从黎明到黄昏，从黑夜到破晓，
哀呼声伴随着树干树枝拍打地面的巨大震响，动彻整座森林。
一棵树为此泣血而哭，
她晃动伞盖一样的树冠，发出一声声悲鸣，
虽然整片森林的幸存者齐声呼应，
但在人类世界听来，
不过是一阵狂风带来嘈杂的声音，
或许，其中就有远方家人传来的期盼和祝愿，
干吧！伙计们，我们的努力会换来回报，
于是，屠杀式的砍伐热火朝天的继续，
伐木电锯的马达轰鸣声淹没了所有植物的哀呼。
当所有人站在森林中最神奇的一棵巨树的脚下时，
被震撼的心灵险些瞬间破碎，
这是一棵无与伦比让人几乎要顶礼膜拜的巨大植物，
躯干粗壮如同一坐城堡，
拔地而起仿佛通往天国。
如果，他们是虔诚的信仰者，
面对这样一株神木，
必定放下手中的利斧将其奉为神明，
如果，他们还有一点良知，
会去赞叹造物的神奇与伟大，
必定丢掉血腥的伐锯为人间留存一点美好，
可这一群人是邪恶而贪婪的，
发现珍宝当然会疯狂的掘取，
亢奋的情绪支配了他们永远不知疲倦地砍伐，
一双双青筋毕露的手高举斧头，
一片片飞速旋动的锯齿冒着湿气，喷着锯末，
他们终于将罪恶之手伸向了她。
一棵树的悲剧就此上演，
当痛苦从脚下一点点传递到树梢，
恐怖阴影便沿着千丝万缕个脉络布满全身。
数十个猿猴般矫健的身影纷纷爬上她的主干，
很快，就有数十条绳索从茂密的枝杈间垂下，
不久之后，大树将被绷直的绳索拉倒，
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强大而邪恶，
她终将难以幸免！
几天过去了，
大树岿然不动。
几周过去了，
大树部分躯干已经切割出很深的伤口，
这群森林中的强盗没有一点气馁的意思，
他们日夜不停，轮流对付这棵视为囊中之物的大树。
工头声嘶力竭的喊着：“我们的财富就在眼前，
把这棵大树运到木材站去，一定能换来大把钞票，
伙计们，嗷嗷待哺的孩子，喜欢挑拣衣服的婆娘都在等你们的好消息，
所以我们不能停手！”
森林中满眼碧绿的壮阔景象已经消失，
替代它的是密密麻麻，如同星罗棋布般的一根根树桩，
它们没有生命力，
只有一圈圈年轮能证明它们曾经顽强地生存过。
新修的公路上，
一辆辆满载木头的货车排着长龙驶往城镇，
森林里的成员在那里将被切割分解，制作出各种各样的器物，
从此它们不再绽放绿意盎然的笑脸，
再也体会不到和煦的微风拂过身体时的温柔感觉，
小鸟失去栖息的乐国，
婉转的歌唱再也没有了倾听对象，
曾经的绿色海洋变成焦土荒原，
如果一场战争之后还能幸存士兵，
那森林中树木遭遇到的则是灭顶之灾，
因为它们无一幸免，
森林中只剩下一棵树，
她孤独地矗立于荒凉大地上，
脚下是一群比工蚁还繁忙的伐木军团，
大树仰望天空，
此刻她多希望能有一阵狂风袭来，
自己宁愿倒在大自然的破坏里，
而不是人类的摧残，
夜色再度弥漫，
今晚彤云密布，雷声隐隐，
似乎一场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大树已经预感到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自己深埋于地底的根系好多天都不曾输送过营养了，
越拉越紧的数十条绳索，
让自己的躯干明显朝一侧倾斜，
巨大的痛楚传递出一个信息，
树根与树干的分离近在咫尺。
无眠的一夜，
大树感觉这一夜的长度，
要比自己活过的千百年还显漫长，
饱受煎熬的心灵徘徊在生与死的思索中，
浑然忘记脚下还有一群人正疯狂地工作，
制造她的痛苦，剥蚀她的生命。
黎明来临，
一场大雨随晨光开启而倾盆落下，
大树最后一次摇动树身，
享受暴雨喷溅所带来的畅快淋漓，
洗去一身尘埃，迎接死亡。
终于，在鼎沸的欢呼声中，
大树如同崩塌的撑天支柱仰面倒下！
一个曾经顽强的羸弱生命，
一个曾经战胜无数次天灾的不屈斗士，
一个傲然屹立，绵延出整片森林的树中女王，
告别属于她的时代，
黎明逝入永夜，
生命归于岑寂，
一棵神奇的树，倒在自己俯视过无数次的大地上。
第一次 ，树冠与树根如此贴近，
几乎可以听得到树根正在拼命汲取能量时的允吸声，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了，
大树已经阖上双眼，
任汁液在伤口处静静流淌，
地底下传来所有树木残留生命的哀鸣，
那是对于母亲逝世所发出的悲歌，
一棵树和整片森林消失了，
不久之后，
可能会有一大批拓荒者在这里种植或营建住房，
没人去惋惜曾经的这一片绿色，
没人去尊重曾经这一片鲜活的生命，
绿色消失，自然生命的陨灭，
为少数人换来可观的金钱，
大多数人却牺牲了弥足珍贵的财富，
一棵树是一道风景，
一片森林却是一个崇高生命的绿色空间，
一个和平，稳定，健康的地球，
正是这一个个绿色空间所组成，
现在，
一棵树和一片森林的悲剧发生在世界各个角落，
不禁感叹，
人类的命运也正从黎明，去向黑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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