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后,我到休斯敦带外孙女。女儿见我有闲暇,网购了木框和种子,让我在后花园种果蔬。
有一天,乘宝宝睡觉,我到后花园松土。一阵风刮过,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落在脚边。一看,是只湿漉漉的雏鸟,叫声嘶哑。我一向爱鸟,忙把它捧起来。它的羽毛是灰色的,蓝白相间的翅膀、长而坚硬的棕色喙、亮闪闪的眸子。
我用装橙子的纸盒替它搭了窝,放在窗外。它张着血红的小嘴,娇娇怯怯地叫着。给它喂饭粒,它全吞下了,还发出“叽叽”的欢叫声。从此唤它“叽叽”。
四月的夜空,星光灿烂,后花园枝桠婆娑,虫鸣声声。第三天夜里,纸盒里的叽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闻声奔去,盒盖上露出一截黑色的蛇尾巴。不好,是黑鼠蛇。据说它体长可达2.8米,还会爬树,是鸟类的克星。忙打开院外的大灯,在雪亮的灯光下,黑色的蛇尾巴还在移动。此时,我顾不得害怕,拿起扫把,挑开盒盖,朝大蛇奋力打去。大蛇放弃了小鸟,游向草丛。目测此蛇长一米许、大拇指粗细。
劫后余生的小鸟对着我叽叽地叫着,似乎在述说它的恐惧。我把纸盒移到屋内,第二天,女婿特地买来了漂亮的鸟笼。
从此,我白天把它放在后花园的草坪上,让它自由地玩耍;晚上把它放回盒中,搬到屋内。每到饭点,它总是叽叽叫着要吃的,肉糜、虾仁、鱼片都成了它的美食。
一个月过去了,叽叽毛色锃亮,长大,长肥了。它抖一下毛,像个蓬松的球,可爱极了!渐渐的,它的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信任我。它喜欢站在笼子里注视我,看我忙碌,也喜欢跟我一起忙碌。我松土,它帮着抓土里的小虫;我浇水,它在花盆间穿梭游玩;我午睡,它趴在窗台上睡觉;我发短信,它就飞到我肩上,或用小嘴轻啄手指,或干脆跳到手机屏上,用它细长的脚,划出天书般的字……
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叽叽的信任,享受着它带来的欢乐。
一晃,又过去了两个月。归期临近,我意识到,自顾不暇的女儿无法照顾叽叽 ,应该让它回归大自然。七月初,我决定放飞叽叽,它躲在后花园外的大树上,就是不肯离去。多次飞来的鸟妈妈也没能带走它 。一见我出来,叽叽就热情地与我打招呼,飞过来站在铁栅栏上,张开嘴要吃的。吃饱了,再飞到树上,晚上也栖息在树上。
一周后的一个清晨,我又到后花园浇水,叽叽飞到我脚边要吃的。像往常一样,我给它喂了虾和肉。它一边吃,一边叽叽地向我说着什么。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一只漂亮的大鸟盘旋着,呼唤着。抬头一看,正是鸟妈妈。叽叽回应了一声,对我张了张双翅,叫唤几声,这才依依不舍地飞向妈妈。
看着它远去的身影,我欣慰极了!
又一个周末的清晨,我抱着外孙女在后花园漫步 。突然,“叽叽……”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声。抬头细看,哇,是叽叽回来看我了。它依旧站在那棵树上,张开翅膀,不停地朝我点头,好像在问好。我向它挥挥手,它叫得更欢了。9个月大的外孙女看见了,也咿咿呀呀地叫着,咯咯咯地笑着。
信赖,可以创造出美好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