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15战机机尾的气浪直冲观礼台,朱德、刘亚楼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飞行员们都被吓坏了,朱德有些狼狈地爬起来,却没有丝毫责备的神情,他哈哈大笑:“好厉害的喷气式!”
1986年,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一架波音707平稳地降落在机场跑道上,飞机中坐着美国空军加布里埃尔将军,从华盛顿到北京,加布里埃尔终于踏上了这片神秘又悠久的土地。
空军司令员王海上将在机场迎接,两位将军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历史就是如此得恰到好处,在三十多年前的朝鲜战场,正是王海将美军王牌飞行员加布里埃尔的战机击落。
“真是不打不相识”,另一位将军回道:“和为贵。”
几天后,加布里埃尔将军提出一个请求,他想拜访一下第一个击落美军战机的勇士,中国空军飞行员李汉,可是这个请求被婉言拒绝了,理由则是李汉正在安度晚年。
1951年,就在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开始前夕,彭德怀接到了一纸电报,中国空军参战了。第三次战役后,志愿军的将士已经很疲惫了,急需要时间休整,但就在1月25日,李奇微组织16个师、3个旅、1个空降团,共计23万人,发起了新的攻势。
彭德怀也不得不把修整的计划取消,再次准备迎敌。从始至终,为何志愿军在朝鲜打得这么苦,没有粮食、缺乏弹药、就连棉衣都少得可怜,其中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制空权,美国人可以随时将飞机开到我们的头顶,随意倾泻着数以万计的炸弹、燃烧弹、凝固汽油弹,而根本不用担心空中的安危。
为此,志愿军甚至研究出了以步枪打飞机的方法,虽说起到了一定效果,但对整体战局却是杯水车薪。
彭德怀曾经一次次催促我们的空军参战,而事实上,如此现代化的兵种,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掌握?即便不考虑飞机的问题,飞行员的培养和训练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但刘亚楼还是克服了重重困难,在1950年12月4日,以空军大队为单位,进驻安东,准备参战。
在誓师大会上,朱德元帅亲自参加,28大队的大队长李汉作为代表发言。
“有决心没有?”
“有!”
“有孬种没有?”
“有!”
原来飞行员们看到朱老总太过紧张,28大队的飞行员全部站了起来大声道:“有好汉,没孬种!”
大会之后,28大队献上飞行表演,由于技术较为落后,且对飞机的各项指标了解不够全面,以至于在观礼台离着飞机有些近,在米格-15起飞的巨大轰鸣声中,朱德、刘亚楼也被气浪掀翻在地。
于是就出现我们开头的一幕,朱德元帅不怒反笑:“好厉害的喷气式呦!”
在得知中国空军参战,彭德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对天空狂呼:
“我们有空军了,老子们自己的空军参战了!”
可以想象一下,缺乏制空权的志愿军将士,在天空中看到了自己国家的战斗机,那是何等的狂喜,而且中国空军的第一战,打赢了!
1951年1月21日,两发绿色的信号弹划破长空,四师28大队队长李汉,率领着六架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飞上了天空。
1951年2月21日,满脸征尘的彭德怀走进了东北军区的一个物资转运站,一阵恶臭差点将其熏倒,一名战士边吃饭边将一大块肥肉扔进泔水桶。彭德怀怒火中烧,一抓住那名战士的脖领子:“你这个败类,前线将士一月都吃不到一块肉,你竟敢把肉扔进泔水桶!”
第四次战役中,为了掩护东线39军、40军、42军、66军、朝鲜人民对联合国军的反击,西线的38军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李奇微上任后,一改之前美军急躁冒进的进攻方式,反而以磁性战术、火海战术来消耗志愿军的有生力量,由此,志愿军的战斗变得极为艰难。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李奇微发现,志愿军常常在夜间进行大穿插作战,且物资补给线十分脆弱,另外,由于武器装备上的劣势,攻坚战对志愿军十分不利,在此基础上,李奇微在战术、战略上进行大幅度调整。
李奇微
为保证东线进攻计划的顺利展开,38军被迫以一个军的兵力,背靠汉江,阻击数倍于己的联合国军。38军是四野的王牌军,打满朝鲜战争前三次战役,甚至被彭德怀称为“万岁军”,而此时38军却面对着,自建军以来最严酷的考验。
每天,不论白天或者黑夜,美军都会在38军的阵地扔下成千上万颗高爆弹、照明弹、燃烧弹,多日的战斗后,38军的阵地普遍被削低了一米。
轰炸过后,便是黑压压的坦克和步兵,在38军击退敌人一波进攻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新一轮轰炸和炮击。美军装备好,火力是志愿军的数百倍,随着时间流逝,志愿军的伤亡愈发严重,在这其中112师334团、336团伤亡最大,排级干部几乎全部牺牲,全军一半以上的连队不足40人。
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38军足足坚守了22天,伤亡1.2万人,但38终归完成了掩护任务,让东线的邓华部顺利发起横城反击战。
就在横城反击战、砥平里战役刚刚结束,彭德怀意识到,必须得回国一趟了,志愿军打得太艰难了,战士们的生存条件太差了,作为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必须把战场的真实情况给主席说清楚,必须为志愿军争取来必要的增援。
美国人有空军有海军,物资、装备应有尽有,随时都有运输机为部队送来大量的物资装备,即便匍匐在地,美军还能铺个毯子,可志愿军呢?吃的是炒面就雪,缺少大量棉衣,在零下三四十度的温度下,很多战士甚至赤着脚战斗,而且没有制空权,随时都要面对美军的轰炸。
纵使环境、条件如此苛刻,志愿军将士在顽强的意志下,仍可以一次又一次击败联合国军,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可以豁出性命、不畏生死,但作为总司令的彭德怀,他最清楚志愿军目前的状态,志愿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没有增援,后果难以预料。
1951年2月20日,在李奇微“霹雳行动”的炮声中,彭德怀告别前线,启程回国。2月21日,彭德怀的吉普车到了边境城市安东。
这里和朝鲜前线的情况天壤地别,粮食、棉衣堆成山高,牛羊成群结队,彭德怀对此场景早有耳闻,但看到之后,还是被震惊不已。这里距离前线也就一天的车程,可很多志愿军将士就是因为没有这些物资被活活冻死、饿死。
随后就是我们一开头的那个场景。彭德怀闯入一个物资转运站。几十垛的猪肉因为运不出去,全部烂在这里,彭德怀被熏得差点吐出来。一位战士骂骂咧咧地将一块肉肥肉扔进了泔水桶,彭德怀一路上没有吃饭,眼圈发红,满嘴燎泡。
看到如此场景,彭德怀直接揪住了那个战士的脖领子,大骂:
“你竟敢把肉扔进泔水桶,叫你们管事的混蛋滚出来!”负责的干部出来了,看到彭德怀一身尘土,不屑地道:“你是谁,干什么的?竟然在这里放肆!”
彭德怀回道:“老子彭德怀!”这回负责的干部老实了,彭德怀盯着这干部大骂:“前线饿肚子流血打仗,你们炖肉吃还嫌肥,良心喂了狗!”战场之上一桩桩一幕幕在彭德怀眼前重现,如果有粮食、有了棉衣,有了弹药,可以挽救多少将士的性命,彭德怀一边流着泪一边骂。
那个干部低下了头,喃喃道:
“实在没法子呀彭总,肉放在这儿送不出去,全烂了,不吃更浪费,昨天发了三十台车过江,刚过新义州全炸了,只有三辆车过了封锁线,站里一部车都没有了。”
人家美军坐车坐坦克,志愿军只有两条腿,中国的车辆很少,但这却是运输物资的重中之重,可美军总盯着志愿军的补给线,以至于运物资的车辆还没有到达前线,就被美军击毁了。
我们再看看美军,一个作战人员的后方是十三个后勤兵,在地面上的一个军,就有八千辆汽车为其运输物资,而在海上,无数的运输舰穿梭于美国、日本、朝鲜之间。这个巨大的差距叫做什么?韩先楚将军称之为“整体国家实力”,我们现代称之为综合国力。
彭德怀没有在安东逗留,留在这里的只有一声长叹,随即他坐上飞机,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中南海。
到了西郊玉泉山静明园,彭德怀打算推门而入,却被秘书和警卫拦住了,因为主席还在休息,双方争执半晌,彭德怀急眼了:
“你们又不是太监,我有急事向主席汇报!”
不由分说,彭德怀直接进了屋。
主席睡眠不好,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敢打扰他,可看到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满嘴燎泡的彭德怀,心却软了下来。一路上彭德怀还没有吃过饭,被主席要求先去吃饭,在咀嚼着最后一口饭的同时,彭德怀开始向主席汇报前线的严酷情况。
最后,彭德怀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能速胜则速胜,不能速胜则缓胜,不要急于求成。”
这回彭德怀心头的压力缓解了不少,之后的就是讨论增援的问题了。
1951年2月25日,周总理主持召开军委扩大会议,主题则是讨论如何有效支援志愿军的相关事宜。
朝鲜前线和后方不同,在前线开战的同时,后方的经济建设也是不能停下的。鉴于不了解朝鲜战局,很多领导提出了不同意见,有人说“后勤保障要钱,先拿钱来。”有人说“国内机构才刚刚建立,困难重重。”
彭德怀从前线回国,本来脾气就很差,听到这些话,腾地就火了:
“这也困难,那也困难,你们整天干的是什么?我看就你们知道爱国,难道几十万志愿军战士是猪?你们到朝鲜前线看看,战士们住的什么,吃的什么,穿的什么!我们的战士们在零下四十摄氏度追击敌人,脚都冻黑了,用手一扒拉,肉就掉下来露出骨头,他们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彭德怀哽咽着怒吼道:
“现在第一线部队缺粮、缺衣的现象相当普遍,其艰难程度甚至超过了红军长征时,难道国内就不能采取紧急措施了吗?”
在场的人大多都经历过长征,对此,他们被深深震撼了。在朝鲜开战之前,国内为了是否开战争论了很久,事实上,在百废待兴的中华大地上,的确很难再去支撑一场大型战役,然而,当时的中国也从未如此团结、如此强大过,于是,对于美军为主的联合国军,我们发出震铄古今的反击,这并非全部为了朝鲜,也是中国的立国之战。
对于彭德怀的咆哮,周恩来心理很明白,这番话就是说给他这个总览国内工作的总理听的。周恩来的语气严肃且平静:
“志愿军在彭老总的领导下,在那样困难的条件下,取得了许多胜利,值得我们后方的每个人学习。我们后方的工作做得不够好,要继续克服改进,有些具体困难前方通知不了解,这是我们通气不够、说明不够。”
随后,总理将彭德怀的要求找专人落实到位,这回彭德怀有些懊悔了,刚刚的确火气太大了。总理问道:
“彭老总,这样安排满意了吗?”
彭德怀连声回道:
“我代表志愿军将士感谢大家。”
事实上,国内已经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财政收入用到了朝鲜前线,得知此事,彭德怀也是动容不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论古今皆同一理,打仗打的就是资源,就是钱,没有强大的国力做后盾,想要取胜真的很难。
经过战场的洗礼,共和国的统帅们意识到了中国和美国的了巨大差距,现代化战争让他们印象深刻,朝鲜战争不仅打出了我国的国威,也对我国军事现代化建设有着重要影响。
大量兵力迅速向朝鲜集结,十九兵团还带着三个师的苏式武器,炮兵出动了一个高炮师、三个火箭炮团,两个榴弹炮团......
在回前线的路上,彭德怀想起了宽厚的总理,骂了自己一句“你这个臭骡子脾气,唉!”(文/)
在前三次战役中,美军总共投入了一千多架飞机,为了对付志愿军,甚至从本土调来了一个F-84E连队和F-86A连队。
就在中国空军飞上天空的同时,美军20架F-84喷气式轰炸机,正在对清川江大桥进行肆无忌惮的轰炸,李汉带着六架战机,凶猛地扑了上去。
在朝鲜战场的美国空军嚣张惯了,就像没有天敌的动物一样,根本没有丝毫戒备,面对数架中国战机一下次被冲散了。李汉迅速调转方向,咬住一架敌机就是一阵猛打,不多时,20架敌机全部逃之夭夭。
我军飞行员只有短短200小时的飞行时间,而美军则大多超过上千小时,很多人还参加过二战,在如此悬殊的差距面前,我们的飞行员表现得极其出色。
然而,在1月29日,李汉和他的28大队,给了志愿军、乃至中国空军一个巨大的惊喜。13点30分,警报响起,李汉率领八架战机,再次起飞迎击美军战机。
这次出现在空中的是16架F-84型战机,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李汉紧紧咬住了三号战机,嘴上念念有词“奶奶个熊别跑,让老子亲你两口再走!”
在经过你来我往的空中格斗后,轰的一声,敌机在空中爆炸,李汉击中了敌机,这是我们空军历史上,击落的第一架敌机,李汉的名字也自此永垂史册。
在开国大典的时候,我们只有14架老旧的螺旋桨飞机,而在一年后,我们的飞机翱翔在朝鲜战场,如此成绩,着实已经难能可贵了。
我们空军的组建和训练一样十分艰苦,我们的飞行员只接受了苏联专家短短五个月的训练,在飞行员腰间系的不是保险带,而是几根粗细不同的麻绳,而即便如此,李汉还是打下了一架敌机,成为了战斗英雄。
高光时刻过去了,彭德怀的兴奋劲也过去了,这回的28大队是我们空军的种子,既然是种子,那就要万般呵护,怎么能把他们消耗在朝鲜战场呢?
事实上,此次战役,只不过是在苏联专家帮助下的一次实战锻炼,不管是飞机还是飞行员,对于刚刚成立的共和国来讲,都太过珍贵了,他们训练时间太短,经验远远不足,所以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
彭德怀面对的是第四次战役,在经过缜密计划之后,确定了作战方案,韩先楚在东线指挥三十八军、五十军,西线的志愿军必须要顶住敌军的进攻,邓华则派去指挥三十九军、四十军、四十二军、六十六军,在西线发起大反击,横城反击战、砥平里战役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