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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红楼梦》,常常会在某个细节之中体会作者的用心良苦,比如《红楼梦》第五十四回中的一个细节:宝玉小解,其背后所隐藏的三点深意,便值得我们细品。阅读《红楼梦》,相信对于大多数朋友而言,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荣国府对于下人,一向是宽厚的。尤其是,在袭人回家,在她的母亲、哥哥想要赎回她的时候,原文更是直言了这一点,她的亲人之所以要赎回她,不过是看着贾府对下人的仁慈;以袭人多年的付出,只怕他们一开口,不仅不要赎金,还会额外打发一笔钱。只是,生活在荣国府的下人,果真如此吗?或许,我们通过宝玉小解这个细节,通过以下这三类人的反应,便能有所理解了。一、面对宝玉小解,秋纹、麝月二人的陪笑。这一天,是宁荣二府相聚一堂,庆祝元宵佳节,期间,贾宝玉因为挂念袭人,便离开了席位,紧随他的是秋纹、麝月这两个丫鬟。在路上,贾宝玉忽然停下来解衣,她们二人,便瞬间明白了。宝玉便走过山石之后去站着撩衣,麝月、秋纹皆站住背过脸去,口内笑说:“蹲下再解小衣,仔细风吹了肚子。”
贾宝玉,作为荣国府的宝二爷,深得贾母、王夫人的宠爱。也是因此,其生活的怡红院,成了众人争相进入的圣地。因为这里的待遇好,前景好。只是,却很少会有人意识到,怡红院虽然有着诸多的优势,但同样也有着诸多的弊病。而在这众多的弊病之中,当属激烈的竞争。麝月、秋纹,是怡红院中的二等丫鬟。其享受的待遇,俨然是好的。但是,她们所付出的,也是体现在诸多细节之中的。正如在宝玉小解这个细节中,我们所看到的。面对宝玉解衣准备小解,作为女孩子的她们,不但没有一丝的害羞,反而都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反而特意提醒宝玉,注意姿势,小心着凉。为何?作为怡红院中的二等丫鬟,其服务于宝玉需要如此用心?岂服务于主子需要注意到如此微小的细节?这是我们难以理解的,也体现了她们作为底层人物的心酸,失去自我,失去尊严,所拥有的,仅仅是流于表面上的物质上的光鲜。二、面对贾宝玉小解,两个媳妇的慌张。宝玉小解的时候,正值夜晚,四周漆黑一片。也是因此,当这两位媳妇从远处走来的时候,才会开口询问。这里宝玉刚转过来,只见两个媳妇子迎面来了,问:“是谁?” 秋纹道:“宝玉在这里,你大呼小叫,仔细唬着他。” 那媳妇们忙笑道:“我们不知道,大节下来惹祸了。姑娘可连日辛苦了。”说着,已到了跟前。
从宝玉转身的动作我们可以推测出,他的小()解已经完成了。只是,即便如此,面对这两位媳妇开口询问,麝月、秋纹也能给她们扣上一顶大帽子:仔细唬着宝玉了。此时的贾宝玉,年龄已经十六七岁了,总有着独立的意识、独立的人格。他又怎么会因为这两位媳妇的询问而受到惊吓呢?然而,有意思的是,当这两位媳妇得知在她们面前的是宝玉的时候,连忙放低的姿态,主动认错,并对麝月、秋纹好言好语,一句“姑娘可连日辛苦了”。想来,在荣国府中,秋纹与麝月,相比这两位媳妇的工作,必然要轻松得多。但是,因为她们之间的等级差别,却让她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尊卑关系。在宝玉面前,麝月、秋纹是奴才、是丫鬟,她们需要时刻忘我地投身于服务主子之中;但是,在这两位媳妇的面前,她们二人的地位却显然发生了转变,在这一刻,她们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模样。或许,我们从这两位媳妇对秋纹、麝月的阿谀奉承,便能体会出,生活在荣国府之中的底层人物,其可悲的可怜的处境。正如当日小红,趁着秋纹、碧痕二人离开,偷偷跑进怡红院,借着给宝玉倒一杯茶与他搭话一般。小红这一行为的后果,不仅仅挨了她们二人的一顿羞辱,甚至,成为了怡红院中的公敌,直到她被凤姐看重,才得到了解脱。三、面对宝玉小解,秋纹对婆子的蛮横。贾宝玉小解后,小丫鬟早已准备好了洗手的热水,而在他洗手之前,秋纹特意提前试了一下水温。只是,此时正处于寒冷的季节,虽然小丫鬟提前准备的是滚烫的热水,但这一会也凉了。来至花厅后廊上,只见那两个小丫头一个捧着小沐盆,一个搭着手巾,又拿着沤子壶在那里久等。 秋纹先忙伸手向盆内试了一试,说道:“你越()大越粗心了,那里弄的这冷水?”小丫头笑道:“姑娘瞧瞧这个天,我怕水冷,巴巴地倒的是滚水,这还冷了。”
如此寒冷的黑夜,让宝玉用凉水洗手,一旦导致他着凉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而恰好,这个时候,有一个婆子提着一壶刚打的热水,从她们身边经过。却被小丫鬟叫住了,要借一些热水。要说,这个婆子也不简单,她所提的热水,是为贾母服务的,是给老太太泡茶的。正是因为婆子仗着提贾母服务的关系,才会果断的拒绝小丫鬟,只是,当秋纹开口之后,当婆子认出她是宝玉的丫鬟后,却瞬间变了脸。主动提壶上前,往盆里倒热水,直到秋纹说够了为止。如此一幕,总是带有某种戏剧性。而在这一幕的背后,也让我们看到了生活在荣国府的底层人物中,因为等级的差异,她们所流露出来的低姿态,所流露出来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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