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原是贾母屋里的丫头,后又服侍了湘云一阵子,史湘云离开贾母后,因素喜袭人心地纯良、恪尽职人,贾母便将其与了宝玉。
在第五回,大概是宝玉十岁的样子,宝玉神游太虚幻境后,醒来便与袭人偷试了梦中警幻仙子所训之事,自此,宝玉视袭人与别个不同,而袭人则更尽心竭力服侍宝玉。
因为与宝玉有了这层亲密关系,袭人便渐渐将自己置于宝二姨娘的位置,有时更甚,言语间俨然自己与宝玉是一对夫妻。好比吃了史湘云的醋后,回头跟宝钗抱怨“宝二爷哪有在家的工夫”,这个“家”就是怡红院,可宝玉尚未娶妻,在大观园溜达,哪里不是他家呢?更有最为读者津津乐道的宝、晴拌嘴事件,袭人劝架时脱口“原是我们的不是”,令晴雯大加嘲讽。而因为潜意识里将宝玉据为己有,袭人可没少做出铲除异己及竞争对手的举动。
林黛玉亦曾在袭人的打击范围。
论理,黛玉较宝钗要更早接触袭人,可因为种种缘故,袭人还是选择支持“金玉良缘”,这些缘故包括与宝钗趣味相投,价值观相似,还有摒弃贾母依附王夫人等等,当然,最主要的应是袭人忌惮宝黛真情,将来黛玉做了主母,宝黛两人惺惺相惜,你侬我侬,哪里还有袭人说话的份?所以宝玉被打后,袭人找准时机便在王夫人面前谏言献策“多早晚将宝二爷搬出院子才好”,“君子防患于未然”,言语间直指宝黛两人有不才之事,王夫人深为触动,直呼袭人“我的儿”。
袭人区区一介奴仆,而黛玉则书香世家之千金,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却仍不能令袭人有自知之明,反而嫉恨黛玉,继而发起攻击,那么那些与袭人同样卑贱的丫头呢?
大观园被抄检后,王夫人继续向一众丫头伸出“摧花折柳”之手,撵走卧病中的晴雯,遣走戏子芳官,还有那个有几分姿色的四儿。期间王夫人想来志得意满,当着众人得意道“我虽不常来,可我的心耳神意在这呢?”,意思很明显了,怡红院就是有她王夫人的耳报神,你们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关于这位耳报神,历来被读者们猜测纷纷,而袭人则是最被怀疑的一位,旁的不说,便是宝玉也是深信袭人就是这位小人的,那么,袭人到底有没有嫌疑?
其实,袭人暗算她人,早已不是稀奇的事儿,在晴雯等人被撵的前几年,宝玉的奶娘李奶奶就已看出了一切。
在第二十回,李奶奶进宝玉屋里,见袭人躺在炕上,一时气恼便骂将起来,称其“狐媚”“哄宝玉”等等,(说来也是有趣,袭人总骂晴雯懒得横针不沾,竖线不动,但多数时候,袭人多是躺在炕上的,比如第八回宝玉从梨香院喝酒回来,袭人假寐等宝玉来闹她;比如这一回又是大模大样躺在炕上,又比如第三十三回,宝玉晴雯拌嘴前,袭人也会=是躺在里屋炕上……不得不说作者实在顽皮)。李奶奶一骂,将众人都引来围观,宝玉便要替袭人辩解,李奶奶一听越发上火,说道:
“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认得我了,叫我问谁去?谁不帮着你呢,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
据李奶奶所言,袭人是由她抬举起来的,所以李奶奶对袭人,可谓是恩师的存在,而李奶奶也是贾府中将袭人看得最透的一个人,所以,她说的“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应算是有根据的。
这里的拿下马,起码有三个意思:
其一,宝玉你是被袭人拿下马来的,与袭人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不帮着她说好话呢?
其二,其他丫头也被袭人收买了,大家都向着她,亦称拿下马。
其三,但凡不受袭人待见的,也是被她拿下马了,要么被撵,比如茜雪,要么被边缘化,也说不上话。
总之一句话,顺袭人者昌,逆袭人者亡。如此,王夫人撵走的丫头中,留下的秋纹和麝月就可以理解了,宝玉不曾说来?“她们原是你调教过来的,岂会有犯错之理?”
所以,袭人的所作所为,便是瞒过了宝玉,瞒过了王夫人,甚至瞒过了众丫鬟,也瞒不过李奶奶,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