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是营缮郎抱养的女儿,长大后因生得风流袅娜、容颜妩媚,又与贾府有着瓜葛,故嫁了贾蓉,成了宁国府的少奶奶。
除了姿色过人,秦可卿素日待人接物皆温和大方,行事稳妥,故即便出身薄宦之家,秦可卿仍被府中上下所喜爱,贾母更视其为重孙媳妇中第一人。
在第五回,秦可卿将宝玉带至自己房间午睡时,其房间摆设装饰浓艳华丽、奢靡旖旎,结合贾蓉第六回出场不过十七八岁来看,可知夫妇俩刚成婚不久。
新婚夫妇,又生在高门大户,该百般恩爱吧?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纵观全文,贾蓉和秦可卿同时出场的次数非常的有限,而且即便同框也毫无交流。可见二人夫妻感情并不太融洽,但是,因为贾蓉素来与堂弟贾蔷“相厚”,二人同进同出,如此,贾蓉忽视秦可卿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秦可卿方面,似乎也不太简单。在秦可卿卧病时,作为其丈夫的贾蓉没有任何表现,倒是作为公公的贾珍,却手忙脚乱起来,屡屡跟尤氏打听秦可卿的病情,又到处为这个儿媳求医问药,连秦可卿看病更衣都心疼不已。表现完全超乎一般的公公所为。
如果秦可卿病中,贾珍的殷勤仅仅让人怀疑二人的关系不单纯外,那么秦可卿去世后,贾珍的表现则已经在告诉众人,自己和这个儿媳妇已经形同夫妇了。
秦可卿去世,贾珍是痛哭不已,因为太过悲痛,连拐杖都用上了,这举动就像古代的“杖期”礼,意在宣告自己将为秦可卿服丧。随后不惜花费巨资为贾蓉捐官,只为儿媳妇的葬礼好看;更有不惜逾制为儿媳妇用异木棺;当众哭到“长房之内绝灭无人”等语,旁人无不侧目而视,贾珍却置之不理,一心都在死去的儿媳妇身上。
那么,妻子和父亲有私情,贾蓉知道吗?为何自始至终不见其有任何反抗呢?
其实,贾蓉早就知道二人的私情。在第七回,秦可卿邀凤姐来宁府闲谈时,贾蓉还跟秦可卿一起接待凤姐和宝玉,并很热情的带出小舅子秦钟来见宝玉。然而到了夜里,因为不满送秦钟回家的差事,奴才焦大趁着酒劲撒起泼来,骂完管家又骂主子,最后骂出了“扒灰的扒灰”这种话来,“扒灰”指的是公媳有不正当关系,而在这宁府,除了贾珍和秦可卿,还有谁满足这条件呢?故唬得众人无不魂飞魄散,而贾蓉呢?文中写道:
贾蓉和凤姐遥遥闻得,假装听不见。
也就是贾蓉听见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放在心里了。
然而贾蓉知道又能如何呢?贾珍向来没有父母管教约束,连将整个宁府翻过来也无人敢管他,而贾蓉则自小被他打怕了的。譬如跟凤姐借炕屏时,便称借不到又要挨父亲的打;而在清虚观打醮时,因为偷懒一会,便被贾珍逼着一个小厮往他的脸上吐唾沫。
如此,贾蓉只能忍啊。不过,他对秦可卿,终究没能掩饰住憎恨。
秦可卿病后,贾珍为其请来张太医,贾蓉负责带去见秦可卿。刚见到病人,贾蓉待要先说病情,却被张太医阻止了,称先把脉再说,这是懂医术、自信的医生所为。贾蓉点头称极是,随后又道:
“先生实在高明,如今恨相见之晚。就请先生看一看脉息,可治不可治,以便使家父母放心。”
注意,这是在秦可卿的房中,可当着病人的面,贾蓉却要打听这病能不能治,这对于病人是大忌啊。更有此时医生还未开始把脉,可见贾蓉多么的迫不及待了。
张太医把完脉后,二人复出客厅,婆子刚献上茶,贾蓉又道:
“先生看这脉息,还治得治不得?”
未关切病情,病因,用药情况,而是直接问及能否治得,贾蓉到底想要什么结果呢?
随后就是秦可卿身边服侍的婆子在和张太医谈论病情,贾蓉则未置一词,可知其对妻子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也不关心,而在张太医开出药方后,贾蓉再次迫不及待问道:
“高明的很。还要请教先生,这病与性命终久有妨无妨?”
同一个问题,贾蓉连问了三次,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话语,这是一个丈夫该有的态度吗?其行其状只会让人认为,这是盼着秦可卿“治不得”呢。
贾蓉虽与秦可卿貌合神离,但自己妻子与父亲不明不白,终究是件伤自尊的事,也就难怪其恨不得秦可卿早点死去了。而秦可卿也没让他失望,不久,便于天香楼自缢,这出闹剧才得以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