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江往高桥方向有一个笔直且狭长的水道,这条水道连接姚江和西塘河,过去是进出宁波的重要通道,宁波人出了这条水道,沿着京杭运河可以直达北京。这条水道现在叫大西坝河(也许古时候也这么叫)。
沿着大西坝河往南走到底,站在中山西路的桥上,可以看到水尽头有一座单孔石拱桥挡住了视线。这座石拱桥自西向东横跨在大西坝河末端,穿过它就是西塘河。
这座桥孔高6.8米,孔洞跨度10.3米,东西两边各有33级台阶。据说来往的船只可以不落帆就可以从容通过桥洞。这座桥就是高桥。它是宁波西塘河上现在仅存的四座古桥之一,因为造型酷似望春桥,和望春桥一起被人合称为西塘河上的双子星桥。它也被评为宁波十大名桥之一。
高桥始建于宋徽宗初年,和始建于北宋元符年间的望春桥前后相差二十多年。之后多次损毁,也多次重修,最后一次大修发生在光绪八年。
和西塘河上其它三座桥不同的是,高桥没有专门的桥名匾额。桥的南北两侧,拱洞上方各有一块弧形石板,分别刻了四个大字。南面刻着“文星高照”,北面刻着“指日高升”。过去这里多官船、商船,和进京赶考的人,大家都想有个好兆头,于是这两句话应运而生。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役,并因此改变了宋高宗的命运。相传南宋建炎三年 (公元1129年)冬天,金兵南渡,宋高宗赵构吓得仓皇逃跑,从这里出姚江跑到了海上。临走前写了一张圣旨,让浙东制置使张俊抵挡敌寇。张俊组织宁波军民,在高桥和追击而至的金兵展开激战,最终大败金兵。
这场战役是宋朝抗金史上的首胜。因为这场胜利,让金朝明白了灭宋并不那么容易,于是接受了宋高宗的求和。不然,赵构可能会像他的父亲和哥哥一样,甚至还不如他们。可惜的是,张俊随后弃城而逃,卷土重来的金兵对宁波进行了屠城。
如今这里早已找不到宋金高桥之战的痕迹,就连我们现在看到的桥体,也是光绪八年修建的。站在桥上,我看不到金戈铁马,只能看到远处碧绿的田野,和近处沉静的河水。河的对面,几位老人坐在浓荫的树下聊天,拐角处两个钓鱼客静静地坐在河边垂钓。
桥的东面是高桥古街,一面临水,一面是古朴的民房。过去西塘河繁盛的时代,高桥和老街都是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把路面石踩得非常光滑,现在这里冷清了下来,让街边的乡居多了几分水乡情韵。
桥的西北是一片老宅,房子挨得比较紧密,形成诸多巷子。这些巷子十分狭窄,仅能走人或自行车。
我从这些巷子穿过,发现每家房门都大开着,屋里都有一个老人坐在低矮的旧椅上,低头编织着草帽。我向他们问路,他们给我指出了方向后,低下头继续编织。他们成了这些陋巷里最美的风景。
从这些巷子穿过,就到了高桥的西边。这里是四水相聚的地方,桥下是斑驳的红石路面。靠水的地方有一个凉亭,亭边立着一块石碑。这块石碑是鄞县政府为高桥立的文物保护碑,它立于1982年,碑角已经缺了一块,碑身被风露侵蚀得黑迹斑斑,它自己也快成为了文物。
亭西也有一座用三块条石铺成的简易石桥,叫镇西横桥,从这座横桥过去可以到西塘河南岸。站在岸边正对着高桥的地方,看高桥宏大的身姿倒映在水面,桥后是绿树,两边是民居,桥洞和倒影全围成一个圆,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几只白鹭站在桥下的纤石上,过一会儿突地从桥拱下飞出,在河面上打了一个旋,飞走了。它不愧为宁波十大名桥,传奇与风景并存。
谁能想到,这平静的河面上,曾经官船云集,客商不绝。多少故事在这里发生,多少情仇在这里演绎,如今都烟消云散了,留下的是尽显沧桑的老桥,和安静的水乡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