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农村城市化步伐的加快,晨饲鸡鸭暮哺鹅的田园生活离我越来越远。与此同时,一只在我家生活了整整八年的麻栗老鸭,以及与它相关的趣事,永远记在我的心里。
一只鸭子存活八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让我时时想起它的缘由,更是它八年中的表现,和它冤屈的死。
麻栗老鸭是我家第一次购进的两只雏鸭中的一只。另一只因羽毛逢松下蛋不勤,一年后被淘汰了。第二年又购进几只。我把新来的鸭与这只老鸭关在一起养,几天后再放养。傍晚,奇迹出现了。照理,刚刚放养的鸭子不熟悉环境,回家总是不太顺当。加上村里家家户户养了许多鸭子,或三五只或七八只,一到晚上,满池的鸭子。东家呼,西家叫,总要忙一两个钟头,才能各自归巢。我家的鸭群在麻栗老鸭的带领下,总是在夕阳西下前顺利回家。此后的几年,除了这只老鸭,鸭群总要优胜劣汰,送旧迎新。无论成员怎样变化,麻栗老鸭总能一只不少,按时带回家。
好几次,新鸭贪玩,晚上不想回家,麻栗老鸭独自回来了,只要我说一声“去把它们领回来”,老鸭就“呷呷呷”一路叫着,扑向河中。不一会儿,只见它在鸭群后面频频点头,嘎嘎连声,把自家的鸭群赶回来了。有时,归巢的鸭少了一只,我说“还有一只没回来,快去找回来”。老鸭飞快地再次出去,用不了多久,就把离群的鸭子带回来了。
到了夏天,鸭子产日蛋是平常事。河边草丛中,芦苇里,柴垛旁,经常可以捡到一两只鸭蛋。经过一个春天的下蛋旺季,鸭子的身体素质下降了。我家这只老鸭却例外,一遇上这种情况,它就大清早出去觅食戏耍,上午七八点钟归巢产蛋。
随着岁月的流逝,麻栗老鸭机能退化,羽毛脱落,蓬松,下蛋也不勤了,我始终不忍心淘汰它。直到它被村里一个偏执的农夫蓄意谋害。
每到稻麦成熟季节,农家就要在田头撒上毒饵,以防鸡鸭的破坏。此时,家家户户都把鸡鸭关起来。说起来真是神了,每年的这个时节,只要关上三四天,再把鸭子放出去,麻栗老鸭就懂了,绝不会把鸭群带到种着稻麦的田头,以免它们误食丧命。那几年,经常看见谁谁家被药死了多少只鸭子,唯独我家没有发生过这种惨剧。说是蓄意谋害,因为老鸭死在不该死的季节里。八月中旬,禾苗盈尺,尚未孕穗。此时,鸭子进稻田有百利而无一害。然而,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村里某个农夫竟然在人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时节,在稻田中撒下浸了剧毒的麦粒。
抚摸着老鸭柔软的羽毛和僵硬的躯体,我足足凝视了它半个钟头。惜哉,麻栗老鸭,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我会为你养老送终的。(印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