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疫情影响,全域静态管理期间,我在家翻阅书籍,找资料,意外地发现,一些被束之高阁的书里,还夹着当年购书的发票。
这些发票,多为上世纪80年代在南京东路新华书店买书时开具的,以文学书籍居多,还有几部工具书。这些书,是改革开放后,文学艺术领域和出版界热潮涌动的写照。
年少时,鲜有文学书籍可读。读到的第一本中国小说是《欧阳海之歌》,第一本外国小说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尽管读得半生不熟,还是被书中的故事吸引。后来,同一幢楼里的青年工人,不知从哪里弄来《崩溃》《三个火枪手》《斯巴达克斯》等外国小说,只能借给我短短几天,令我读得废寝忘食。此后,我期待着拥有众多的文学名著,随时可读。成为小青工之后,我的零花钱都用来买书和集邮。
回想当年买书的情景,意趣多多。有一次,在长寿路西康路那里的新华书店门口,一个男青年拿着人民文学出版社上下二册的《安娜·卡列尼娜》兜售,定价2元9角。他说2元2角就出手,我一冲动,成交啦。这本书是没有发票的。后来,我与丈夫因为买书相识相恋。我专买文学类书籍,丈夫专买科技类书籍,进了书店,各自买书。有一次,买到心仪已久的《简·爱》,我竟然忘记是与丈夫一起来的,自顾自离开书店,乘上公交车才想起。
当年,怀揣着大学梦,我参加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自学考试。《中国历代诗歌选》《辞源》《中国大百科全书(文学类)》成为我的工具书,那是我积攒了所有的零花钱买下的。翻开这些弥散着油墨馨香的书,我沉浸在汲取知识的快乐中。还有那本1978年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售价5元4角),是我当学徒工时,用一个季度的奖金添置的。直到如今,我还经常查阅这本“老法师”。再说说《辞海》吧,那年,我与老公正谈婚论嫁,他的同学找来,说是办喜酒缺钱,愿将定价55元一套的《辞海》30元让给我们。那时的30元,可以置办一桌蛮像样的酒席。老公与我商量,同是爱书人,我们以原价买下这套书。有这些工具书助力,我通过自学考试,获得了《现代汉语》《古代汉语》《写作》等六门学科的证书。后来,厂里要求我参加职工大学考试,又是托赖这些工具书,我考上了“企业管理”专科。
我常常在南京东路新华书店买书,因为距书店不远处就是上海邮票公司。那个年代,我还是集邮发烧友呢。畅游书店之后,再到邮票公司领略方寸天地的奥妙。那些年,时兴盖过邮戳的“信销票”。我喜欢淘邮票公司折价出售的“纪、特”票的盖销票;到了新邮发行这天,为了获得盖有发行日纪念章图案和邮戳的首日封实寄封,我总是调休半天,赶到邮票公司。完成集邮任务之后,再赶到不远处的新华书店。如果适逢休息日,还会到福州路图书街畅游一番。这条路上,古籍书店、上海书店、文史哲书店、科技书店、外文书店……门类齐全。徜徉书海,真是别样的享受啊。
这些购书发票,陪伴我将近40年。这些书犹如挚友,书有价,知识无价。(张林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