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立
说起麻婆豆腐,还有一个故事可讲。
多年前,我在四川家乡县客运中心旁的一家餐馆吃饭,点了份麻婆豆腐,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姑娘,长得还挺漂亮。因为坐得近,我想多看几眼又怕被发现,不由后仰身子,装作不经意地看前方。我一个还没谈过恋爱的小伙,这么个大美女近在眼前,那颗心嘭嘭嘭地都快要跳将出来。那一盘麻婆豆腐端上来,一下子拯救了我,我不自觉地伸出筷子搛上去,把一块豆腐送到嘴里,才惊觉姑娘的筷子也在那盘麻辣豆腐里,神情略显惊愕地看我。直到服务员把另一份麻辣豆腐端上来,说,还有一份,放哪?我才惊醒般地赶紧起身,连连说对不起。
这似乎也是个缘分的开始。
后来聊起来,我才发现,姑娘竟然和我一样,也去上海打工。我不由得抑制着内心的欣喜,极力掩饰自己的表情。不得不说,这是我吃到的味道最好的麻婆豆腐。
我主动买了两个人的饭钱,和姑娘一起坐上长途汽车。
到了上海,既为老乡的我们,虽然各自的工作也忙,但还是隔一段时间就一起吃个饭。多半都是我给她发信息:一起吃个饭吗?姑娘回复:好嘞。
我们几乎吃遍了上海所有的川菜馆,麻婆豆腐是每餐必点的菜,是让我们认识的一座“彩虹桥”。红红的麻婆豆腐,将咱们川菜麻辣味型的特点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即便品相不错,我一尝,还是吃不出客运中心那家店的独特味道。看姑娘的表情,也颇有同感地失望。
时光在一天天中游走,我和姑娘在上海一晃也好几年了,也成为男女朋友。但在这样一个国际化的大城市,我们和它却总有一种天然的,无法把它当作自己家的疏离感。
我们又走进了一家川菜馆,和往常一样点菜,其中有麻婆豆腐。菜端上来,其实并没抱多大的希望,直到——先吃一口的姑娘叫出了声,呀,就是这个味道。我说,是吗?还以为她骗我,吃了才发觉,实在太好吃了!我们跑进后厨,几番央求之下,才发现老板竟然也是咱们家乡人。
这盘麻婆豆腐的美味,无疑更勾起了我们对家乡的思念和期盼。
我说,回去吗?姑娘说,回去吧。
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县,从车上下来,这里的变化一度让我们认不出来,马路变宽了,整洁了。绿树成荫,举目就见一块块公园、绿地。原来我们家住的乡村楼房,像被包围在一片花园中……虽然爸妈在电话里再三和我说过,但耳闻不如目睹,这一切近在眼前的巨变,给我的震撼无疑也是极其巨大的。
家乡美,麻婆豆腐香。
我们决定留下来,姑娘终于答应成为我的妻。
拍婚纱照那天,我们还特意走进了第一次邂逅的那家餐馆,点了份麻婆豆腐,面对面坐着,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像在重温那一年的美好误会,又在憧憬我们在家乡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