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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zhdf 执行加亮操作(2021-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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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是贾家的长孙长媳,她嫁给贾蓉时,正是贾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时期。贾母认为她极妥当,“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公婆拿她“当自己女孩儿似的待”,她和贾蓉“从未红过脸儿”,就连有名的“凤辣子”也和她相交甚厚,这样的生活几乎是非常完美了,可细看却不是那么回事。可卿的父亲秦业官职很小,“宦囊羞涩”,她嫁入宁府,从门第上说算得上是高攀了。贾府是个人人“见人下菜碟”的地方,连本家姑娘喜鸾和四姐儿到府里玩两日,贾母还得特意吩咐一番,怕人们因为嫌贫爱富而欺负她俩。出身清寒的可卿在贾府生活了几年,竟让荣宁两府上下老小都满意,她是如何做到的?宝玉在宁府里要睡中觉,贾母本来是“命人好生哄着,歇一回再来”的——宝玉光奶妈就有四个,还跟着袭人、晴雯等几个大丫鬟,可卿却连忙含笑主动伺候着:“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又极和气地对宝玉的奶娘丫鬟们一口一个“嬷嬷、姐姐们”地叫着,这样的重孙媳妇儿,怎么不让贾母觉得她是个“极妥当的人”呢?宝玉初会可卿的弟弟秦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十来句后,越觉亲密起来”,这屋里相谈甚欢,那屋里却有个不放心的姐姐——秦氏一面张罗与凤姐摆酒果,一面忙进来嘱宝玉:“宝叔,你侄儿倘或言语不防头,你千万看着我,不要理他。”见宝玉答应了,她又嘱咐了弟弟才出去陪凤姐——她是生怕弟弟小孩子脾气,万一玩儿恼了会得罪人。就连病了,她也“强扎挣了半天”陪着凤姐,到后来病重了,凤姐来探病,“秦氏见了,就要站起来……”,连婆婆尤氏都说让她好好养病不必拘礼,“就有长辈们怪你,等我替你告诉”,可她仍然放不下,总怕失了礼数。这些都说明她一直在绷着劲,生怕做不好一点儿半点儿。病重时她曾对凤姐说:“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她是要强的,总想保持最佳姿态,不想落人下风,更不想让人看不起。秦钟第一次见宝玉时就说:“家父前日在家提起延师一事,也曾提起这里的义学倒好,原要来和这里的亲翁商议引荐。因这里又事忙,不便为这点小事来聒絮的。”那时候,秦钟因“业师于去年病故”,已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在家温习旧课”了,这一年来,宁府里有多忙的事情,让秦家“不便来聒絮”?所谓“家父年迈,公务繁冗”等原因,导致的“尚未议及再延师一事”,不过是表面上的话,自家贫寒,请不起老师才是真正的原因。有多少说起来千般不凑巧的事,实际都是因一个“钱”字之故。可卿替弟弟说句话能有多难?结果却是等秦钟见了宝玉,自己向他说了:“果然度小侄或可磨墨涤砚,何不速速的作成”,才得以入学。她虽为少奶奶,却惧怕着那些“一双富贵心,两只体面眼”的人们背后说三道四。探春曾感慨过:“小人家人少,虽然寒素些,倒是欢天喜地,大家快乐。我们这样人家人多,外头看着我们不知千金万金小姐,何等快乐,殊不知我们这里说不出来的烦难,更利害。”未出阁的姑娘都有这么强烈的感受,何况贫寒出身的小媳妇儿呢?王熙凤出身于“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的四大家族之一王家,赵姨娘还疑心她“把一份家私都搬到娘家去了”呢,可卿若帮衬娘家一点儿半点儿,怕早被人嚼说烂了。凤姐敢对贾琏说“把我们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一辈子的”,和娘家有权有势有很大关系,不然,她再能干也说不出这么硬气的话来。娘家的势力不仅是姑娘在婆家的地位基础,也影响着她们出嫁后内心从容的程度。尽管秦可卿时刻小心在意,却还是有惹闲话的时候。有一次秦钟来看望姐姐,就向她说起学堂里打架的事,“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是什么不干不净的话呢?大约夹杂些“宁府里只两个石头狮子干净”的话,除此之外,也难免有些别的。那次学堂里打架,是一个名叫“金荣”的和秦钟找别扭。宝玉的小厮茗烟“听说金荣欺负秦钟,连他爷宝玉都干连在内”,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找金荣算账,说他“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子,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眼里看不起他那样的主子奶奶!”金荣难道忍得住不回嘴?他不敢惹宝玉,未必不敢挖苦秦钟几句。茗烟看不起金家穷,宝玉的朋友秦钟就不穷了?若不是请不起先生,也不至于到这里来伴着人家蹭书读!也是实情。秦钟和金荣均不是贾家的人,都是没钱请先生才来附读的。他们小孩子口角虽然说说就忘了,可蓉大奶奶却听不了这些。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事不可能只这一件,不是兄弟来告诉,人家在背后说得多难听自己哪能知道?婆婆尤氏说她“见了人有说有笑,会行事儿,她可心细,心又重,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这几句话正道出可卿敏感到事事不能释怀的生活状态。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件心事。书中虽说她是病死的,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内容在多个细节中都有透露。连只知道吃酒的老奴焦大都骂出了“扒灰”的话来,还能瞒谁呢?她的情况和尤二姐差不多,都是贾珍造的孽。但尤二姐可以心安理得的和贾琏过日子,“心细,心又重”的秦可卿却做不到。心里压着一块块石头,她的日子怎会好过?张友士为秦可卿诊脉时说“聪明忒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这话说得多明白,多思者必定多顾虑,必定敏感伤神。她一直尽力周全在所有人所有事当中,怕落人议论,怕被人看轻,却偏偏有些事是她无法改变的,长此以来,不心力交瘁才怪。“治得病治不得命”,说的正是心病难医。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这句话放在可卿身上太恰当了,她看似风光的少奶奶生涯里爬着多少看不见的虱子,只有自己最清楚。即便不“淫丧天香楼”,秦可卿也难以长寿。以平常心,看无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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