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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本文为系列连载文章。没有看过前文的读者,可以点击话题标签,按顺序进行阅读。后续文章,请持续关注! 没想到吃了华太医的药,竟然又嗽又吐。看一口一口紫红的血从口中吐出,我知道自己性命已是不保,只这样死去,连见宝玉一面都不得,当真是死不瞑目。”我收了笔墨,走到妙玉身边,看她填的却是一支《鹊桥仙》。只见她柔荑扶管,笔走龙蛇,竟用小篆写道:春风弄巧,雕玉无痕。芳意丝丝暗渡。素颜立世笑东风,便胜却红紫无数。高洁直须云水识,又岂容庸碌倾慕?心中正自叹服,宝玉那边也说做好了,我看看梦甜香, 还有一小截儿,笑道:“宝二爷的诗才飞进得快赶上这只香了。快让我拜读拜读。”宝玉笑道:“好不好先顾不得,只是怕罚,先凑个囫囵整儿。”大嫂子这时无暇理他,我说:“凑数不算,不好还要罚。”说着便夺过他手里的稿子,原来是一首咏红玉兰的五言。天女调胭脂,纤指尽沾染。妆罢临风舞,色香两相欢。岁月方静好,何事多嗟叹?正看着,二姐姐说她的也好了,我心里连说难得,忙也过去先读为快。二姐姐含羞带笑的掩着稿子,两颊微晕,忸忸怩怩的说:“妹妹知道我诗词上不行,以前社里我也很少写,这次见了嫂子妹妹们,心里像有千万句话似的,心里想了什么便写了什么,妹妹千万别笑话我。”我笑道:“姐姐过谦了。”说罢便接了她的诗稿来看,只见墨痕和着泪痕,兀自未干。叹白玉兰紫菱洲玉盘心碎当空落,槎丫相接。欲静桃李动,哪管蜂喜蝶乐。挥香成韵,曼舞无意欺嫦娥。又何苦,骤雨相催?竟是早完劫!我看罢心中一酸,望了二姐姐一眼,她不知何时走向窗边,正隔了楼上的玻璃窗户向外呆看。大姐姐圣眷隆重发福不算,她原是姐妹中身型略丰的,出嫁才几个月,背影竟瘦削如此!又想她哭哭啼啼的情景,看来女子出嫁,如果不能称心如意,那便掉进狼窝魔窟一般。“狼窝”二字一闪,忽又想起二姐姐出嫁前夜我做的那个梦,再对照她今天的诗词,心中一凛,一种透心彻腑的冰凉立即弥漫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猛的咳嗽起来。宝玉忙过来,忙忙脱下他的大红团花排穗褂要我穿上。我摇摇头,他急的跺脚。众人也围过来,连说还是冷着了,快回去歇着才好。大嫂子扶着我的背说:“刚才就听到了起更的梆子,既然潇湘妃子身子不适,改日再评罢。”正说着,忽听楼下吵嚷起来。一时琥珀和别的丫头一起进来,匆匆问了声好,便说:“那边大老爷让痰塞住了,连老太太都惊动了,命二爷和奶奶姑娘姑奶奶们快过去请安。”众人听了,都吓得一怔。别人尤可,二姐姐顿时哭出色声来。大嫂子忙劝:“先别哭,快过去看看。”说着又命素云快去备车。琥珀忙回:“老太太刚才听了信就吩咐了备好车,只是小厮不能进园来。已预备了两辆青轴在东边角门外等着呢。”一时大家顾不上收拾笔墨,相扶下楼。琥珀一边扶我,一边说:“刚才老太太特意嘱咐,林姑娘身子弱,如果已经睡下,就不惊动了,谁知竟还没有睡。天也不早了,姑娘身子要是乏了,倒不必就去了,明天请安也是一样的。”我虽然一年之中也见不了大舅舅几面,但既然听到凶信,哪能输了礼数,便说:“我同大家一起去请安。”妙玉也同我们一起下楼,宝玉见她只带了一个小丫头出来,便命麝月:“代我送送妙公。”妙玉婉谢道:“多谢,不必客气,我们自己回去罢了。”宝玉尤不放心,要不是大嫂子等已都走在前面,看他那样子,恨不得亲自送妙玉回去才好。来到大太太这边,还未进屋,便听里边隐隐传来哭泣之声。丫头婆子更是忙进忙出。大嫂子让小丫头回进去,又问:“屋里可有生人?”一个小丫头赶着去回,另一个道:“回大奶奶,屋里就珍大爷蓉哥儿,还有琏二爷;二老爷今夜当值,还在公务上;太医还没来到;也还没传本家爷们。”大嫂子点头。大舅舅的两三个侍妾忙接了出来,看她们个个哭得鼻红眼中,倒颇让人恻隐。屋子里站满了人,床帐已然撩起,我只略向那边床上瞧了一眼,便吓得不敢再看。老太太坐在床边临时设的软椅上,凤姐姐在旁弯腰拿着绢子给她拭泪,自己也悲伤欲哭,又似强自忍住。大太太和琏二哥哥一边一个,半跪在病人身边,一个掐人中,一个捋胸口。二太太站在老太太背后,见宝玉来了,用眼神叫他过去。等宝玉请了安,便把他搂在怀里。外面传太医来了,珍大哥忙接出去。我和嫂子姊妹们便到画屏后回避。就听老太太说:“供奉好,快请救他一救罢。”太医赶着问了好。又过了一会儿,大概诊完了脉,就听太医说:“老太太请放心,虽是痰壅,倒还可救的。”接着就吩咐快去厨房拿两根大葱来,又命快去把带来的药去煎了。不一会儿,一股辛辣的葱臭混在说不出药味儿从屏风外飘来,呛得我咳嗽起来。大嫂子忙扶住我,惜春也用她的绢子叠在我的绢子上为我掩鼻。忽然听到一声刺耳之音,外面众人惊喜的喊道:“醒了,醒过来了!”接下来多个声音一时之间隔了屏风传来,有给老太太道喜的,有念佛的,还有谢太医的。乱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就听老太太问:“供奉贵姓?平日都是劳烦王太医,没想到今夜竟劳动了先生。”对方答道:“敝姓华。”老太太道:“怪不得这么高明,估计该和神医华佗颇有渊源罢。”就听华太医答道“惭愧得很,忝为陀祖后人。因世代行医乡野,上月皇上微服私访,偶然机缘,治好了一位伴驾娘娘的病,这才奉诏进京来的。不懂规矩,还望老太君海涵。”老太太笑道:“华供奉客气了,珍哥儿好好看茶招待罢。”华太医又谦虚几句,告辞出去。等他们走了,丫头来知会我们出来。老太太站起身,看了看大舅舅,说:“安心养着罢。”大舅舅含含糊糊的说:“全仗老太太救命。”说着一边流泪,一边捧着双手作揖。老太太又安慰大太太:“你也别太熬苦了,歇歇去罢,有丫头婆子们就行了。”大太太答应着,送我们出来。第二天,听说大舅舅能进几口米汤了,因要静养,我们不去探视。二姐姐心中有一万个不原意回孙家去,最后还是无奈的走了。临上车前,二姐姐拉着惜春的手嘱咐:“好妹妹,暖香坞距离紫菱洲最近,请代我多看看那里花木罢。”惜春冷笑道:“二姐姐,牵挂是苦,自怨是苦,今日我虽身在园中,保得准明朝我也要离此而去?花木荣枯有数,看与不看,又有何别?”二姐姐刚坐进车里刚走,惜春便往栊翠庵去了。大嫂子和探春送二姐姐上了车就被凤姐姐那边的小红请去了,说是有事商量。送走了二姐姐,宝玉一路长吁短叹个不了。我昨夜大半夜无眠,全身酸软得没有半丝力气,强自支撑到此时,也是和二姐姐不舍的意思。说来也怪,二姐姐生性木讷,并不和我性情相投,在她出嫁以前,我们倒是很少单独一起玩。说不清为什么,自从那晚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我心里无端的和她亲近起来,总觉得我们原该亲热厚密的。此时看着她屈于夫家淫威,亲父病重竟不敢多待半日,更不用说留下来陪伴尽孝,着实替她悲辛。紫鹃见我流泪,笑道:“姑娘快别这么着,二姑奶奶回去,跟那边的亲家太太和姑老爷告了假,或许明天又回来的。听说大老爷病得着实厉害,孙家不会不通人情。”说着扶我回潇湘馆。只剩了我和宝玉要回园子里去。宝玉看样子是欲随我一起回潇湘馆。我说自己回家要好好睡一会子,请他先别处逛逛去。宝玉叹口气:“潇湘馆你不让我去,这天下虽大,可还真没有别去处了!”我冷笑道:“这潇湘馆也不是我家的,你爱去,我搬出去就是。”宝玉叹道:“你搬出去,我还去那里做什么?”我幽幽的说:“谁也不能在一个地方住一辈子,二姐姐的紫菱洲就人去楼空了不是?”宝玉大笑起来:“你搬哪里我就爱去哪里。”我问:“我死了呢?埋进土里呢?”说着白了宝玉一眼:“不许再说你去当和尚。”宝玉抚掌大笑:“妹妹是世外仙姝,哪里会像常人一样去死?你离世后是要上天当仙子的,我到时候一定舍却这副臭皮囊,到阆苑仙境找你。”我呸了一声,扭头便走。宝玉追过来,正色说:“妹妹那天都听到了,我借着发狂求老太太,她当着太太众人的面,准了呢。”我沉下脸问:“准了什么?你的话我听不懂。”宝玉拉着我的手求道:“妹妹别怄我了。紫鹃姐姐不是外人,五儿虽说新来不久,也是个知心懂事的孩子。我们这里统共的四个人,倒可说是一样的心。老太太准的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了,妹妹放下心来, 这病就好了一大半,再安心静养些日子,包管就大好了。再说,那晚上来的华太医,我看就很高明,等我求了老太太让他来给你诊脉开方, 好的就更快了。”我听得心热脸红,忙甩开宝玉的手。紫鹃本和柳五儿一起扶着我,笑着问宝玉:“万一华太医在我们姑娘身上不见得高明呢?”宝玉道:“那也无妨。说实在话,是妹妹咳得难受我才想要人调治的,如果但看妹妹咳嗽时娇弱的样子,倒更让人万般怜爱呢。”我听后心知他无意唐突,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但这话让别人听去了那还了得!于是怒道:“胡说!”又嗔着紫鹃:“你晴天白日的咒我,还引出他这些疯话来。”紫鹃忙笑道:“我一时失言,以后不敢了。”五儿抿嘴儿一笑:“林姑娘别生气了,二爷向来有口无心,请多担待罢。”我叹口气,回到潇湘馆便歪在床上。下午小睡刚起,丰儿便来告知紫鹃:“姐姐收拾收拾,过半个时辰华太医要来给姑娘诊脉。”说完便留下来,陪紫鹃和小丫头们一起略事收检。一时华太医来了,我在帐中伸出右手去,由他把脉。之后便听那太医问伴来的琏二哥:“小姐有十五岁了吧?”琏二哥回答了他,他便又要伸出左手,诊了半天,告辞出去。这一晚吃的便是华太医的方子,紫鹃一边搅着药汤一边笑说:“这哪里是药啊,闻起来一点味儿也没有。拿去煎之前我特意看了看,除了草叶就是花朵,虽不认识,但我知道根本没有人参肉桂之类珍品,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草药了。”我笑骂道:“小蹄子,别人说久病成医,你侍奉我久了,也快赶上名医了,只你会绕着圈子骂我是牛!”紫鹃笑着忙陪不是:“倒不敢绕圈子骂姑娘,只是这药净是些花花草草,看起来配不上姑娘千金之体的身份。”我看了看她手中的青花瓷碗,问:“以前的药总不过一小盏,这次怎么有半碗?”紫鹃笑道:“姑娘我不敢说了,要不又该说我饶圈子骂姑娘了。我刚才也这么问来着,煎药的婆子说,按药方子上的说法,目今是虑到姑娘纳小才只半碗的,一个疗程之后,要和一大碗呢。”我不再说话,接了药来吃。平生从未吃过这么多汤饮,拼了命勉强把半碗药喝下,只觉饱胀异常,只得坐了,丝毫不敢动。好一会子微微出了些汗,才略轻松一点。正想着也许这个太医的药果然奏效,突然胸口滚热,忍不住又嗽又吐。看一口一口紫红的血从口中吐出,我知道自己性命已是不保,只这样死去,连见宝玉一面都不得,当真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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