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丫头,在古代是一个非常卑微的存在。她们承担着服侍男主人的职责,却没有侍妾的身份,也没有侍妾的待遇,只能算是介于丫头和侍妾之间的尴尬处境。
《红楼梦》中备受赞誉的平儿,就是这样一种身份。她聪慧美丽,善良大方,做事公道,可是却也只能在王熙凤和贾琏之间,小心翼翼地求生存。虽然王熙凤对这个丫头非常信任,但自始至终也没舍得给平儿一个名分,甚至有时候还开玩笑,要拿平儿去和香菱做交换。尽管这只是一个玩笑,却也将通房丫头卑微的处境,彰显得淋漓尽致。
贾宝玉房里也有一个并没有正式开脸的通房丫头,就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袭人。虽然袭人这个通房丫头还没有过明路,但是人家却比平儿的处境好多了。首先是贾宝玉对袭人几乎言听计从,其次有王夫人在后面替袭人撑腰,有了这两个有利条件,袭人在贾府中便开始了风光无限的生活。
袭人因为母亲病危回家的时候,王熙凤给她派了两辆车子,七八个随行人员,还送去了专门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甚至要求花家专门为袭人另外准备两间房,即便如此,王熙凤还嫌袭人不够风光,让平儿拿出来自己的衣服送给平儿。贾府中的另一位少奶奶李纨,也不甘落后,在芦雪广联诗的时候,李纨专门派人给袭人送去了朱橘、黄橙、橄榄、芋头等吃食。
袭人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地位,其实和她高明的手段密不可分,笼络住了贾宝玉,讨好了王夫人,众人看在这两个人的面子上,谁能不敬她三分?
袭人的手段不简单,但她还不是《红楼梦》中手段最高明的通房丫头。《红楼梦》中还有一个“了不起”的通房丫头,比袭人的手段“高明”多了,她不仅牢牢地抓住了男主子的心,就连女主子也对她无可奈何。
这个“了不起”的通房丫头,就是很容易被读者忽略了的宝蟾。
宝蟾是随着自己的主子夏金桂,一起嫁到薛家来的。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和薛蟠眉来眼去。薛蟠“便时常要茶要水的时节撩拨她”。此时,两人都还顾忌着夏金桂,不敢造次。没想到夏金桂为了撵走香菱,也刚巧动了这样的心思:“如今且舍出宝蟾去与他,他一定就和香菱疏远了,我且趁他疏远之时,摆布了香菱,那时宝蟾原是我的人,也就好处了。”
夏金桂的算盘打得精细,没想到竟然也失了算。虽然她如愿以偿地撵走了香菱,但宝蟾却没那么听话了。“宝蟾却比不得香菱的性情,最是个烈火干柴,既和薛蟠情投意合,便把金桂忘在脑后。近见金桂又作践她,她便不肯低服容忍半点,先是一冲一撞地拌嘴,次后来,金桂急了,甚至于骂,再至于厮打。她虽不敢还言,还手,便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剪刀,夜则绳索,无所不闹”。
袭人征服贾宝玉的手段,很大程度上是靠“威胁”,威胁贾宝玉自己要走,仅此一招,就摆平了贾宝玉。宝蟾的针对目标,还并非是薛蟠,而是她的主子夏金桂,她的手段是“闹”,豁出命去大闹。“横的怕愣的,横的怕冲的,冲的怕不要命”,宝蟾这一豁出命去闹,闹得夏金桂束手无策。
夏金桂自从进了薛家,收服了薛蟠,降服了薛姨妈,撵走了香菱,甚至连薛宝钗也不敢和她争执,如今,却败在了自己的丫头手下。这宝蟾的手段,虽然并不光彩,却着实有效。
袭人在贾宝玉成亲之后,被撵了出去,后来改嫁了蒋玉菡。宝蟾凭着自己的“闹”,却在薛家站稳了脚跟,任何人都奈何她不得。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宝蟾的手段比袭人高明多了。